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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艳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听到这样一句话。

霁天璇不仅没有怪罪她再三的不敬,反而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她表露了善意,她甚至亲自,公开赐予她为圣女效力的机会。

成为圣女的旗帜,在今后的战场上传扬她的意志,代表她引领白羽盟的同袍……这何等荣耀的,独一无二的尊位竟然,就这样指派到了她这个罪人手中。

……为什么?

逐渐恢复了理智的芳艳兰却不能理解这突然转折的缘由。

在她的认知中,尊卑之别的分明与必然与太阳东升西落,水遇冷成冰等同。

上位者制裁对己不敬的位卑者,不仅是一项昭彰如天理的权利,某种程度上更是一项庄严如天职的义务。

若竟有例外……其原因只能是,那位上位者,对冒犯他的位卑者存在着偏爱的感情。

也就是说,圣女竟宽恕并器重她的理由只能是

她喜欢她。

喜欢到会在这地上所有人的见证下唯独为她宽容,为她停步。

推想出这个让自己无论如何不敢相信的结论,芳艳兰惊得手指剧烈的颤抖。

可是,即使她百般否认,也找不到除此之外,第二个理由。

……也是啊,虽然之前的交集都不那么愉快,可话本上也都是这么说的,这就是不打不相识的缘分,独一无二的邂逅。

说不清心里的情绪是自卑的羞惭,还是惊喜的自豪,芳艳兰只感到心跳加快,像有小鹿在心里奔跑。

先前因惶恐而发冷的身体,泛起一阵阵温热。奇妙的热意,一直升高到脸颊,被霁天璇顺手擦过眼泪的位置,尤其发烫。

芳艳兰本来对圣女并没有感情,或者说,她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喜欢或不喜欢她。

但现在,即使她仍然很不理解霁天璇这个人,她却感到,自己心里所有的位置,已被这位人世至高者的眼神与声音填满。

最浓烈的忠诚与敬爱,已全部回报给了那一瞬间指尖的轻触,与那一句,仿佛神之眷顾的垂问。

“回禀殿下,我……我愿意!”

用哽咽到颤抖的声线,大声回答着,芳艳兰竟一时忘了按礼数,说话时该同步叩下头去。

年轻女修只是痴痴的仰望着霁天璇俯视而来的视线。因为她热泪盈眶,看到霁天璇的眼神,是被她自己的泪水模糊过的温柔光色。她只觉身边的一切都远去,唯有她们二人清晰的看到彼此,像在定下亘古的约定。

听到芳艳兰给了她想要的肯定回答,审视着对方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单纯表情,霁天璇真实的目光虽然褪去了些许锋芒,却仍然并没有一丝暖意。

唯有因为俯视的动作,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阴影,看起来显现着淡淡的悲悯。

“好。你先下去。明天辰时来主帅营见我。”

如此吩咐了芳艳兰,又向碎玉和白羽盟的其他人交代了安排,霁天璇径去准备接下来的计划。

由霁天璇接手后,按照她的吩咐,白羽盟对外并不公开自己新主帅的身份。他们仍然打着楚朝和平志士自发同盟的名号,做着在交战激烈的战场上乱入拉架的工作。

芳艳兰仍然是原先的“旗帜”岗位。她继续穿着白裙亲临战场,一边鼓舞和引导己方士气,一边发表着慷慨激昂,但并没有什么用的鸡汤和平演讲。

芳艳兰本身实力强大,有能力在混乱局面中自保,青玉门第一附属宗门掌门之女的身份,也让各方势力忌惮,不会有意下手伤她,因此,她的工作一直非常顺利。

顺利的,让交战的楚朝朝廷和蓝巾军双方以为,白羽盟还是原来那群战力看似强大,在战略上,却实则不值一顾的愚蠢热血青年。

以至于,双方都没仔细侦查到,白羽盟的行军,如今已悄然发生了改变。

现在的白羽盟,在区域制造完混乱,拉完架以后,并没有“和平友好”的撤退,相反,他们借着混乱为掩护,悄悄占领了许多处隐藏在崇山峻岭之中,被所有势力忽略的偏僻村镇。

利用军火商行会提供的钱财、技术与资源,做了些造福村民的善举,再加上芳艳兰、商人们,以及其他各类公子小姐拿出来相当服人的地位背景,白羽盟赢得了这些山中村镇的信任与合作,甚至在这些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得到了相当的主导权。

很快,白羽盟与村镇谈妥,双方正式确定了在此地群山之间,修建铁道网连通外界的计划。

世间有能力在如此险恶的地形,实现整套铁道网建设的,只有东大陆联盟的铁道商会。

这个唯一的工程承建方,霁天璇必须谈下来。

巧合的是,铁道商会的现任会长,刚好是与霁天璇同族的旁系血亲。霁天璇的亲姑姑,正是会长的高祖母。

这位姑姑,霁天璇祖国册封的怡亲王,是魔灾过后,当时霁天璇所有的亲人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然而,魔灾后仅两年,这个“最后的亲人”,曾亲手抱过幼年的霁天璇,十年如一日给予她关爱的亲密长辈,被十二岁的霁天璇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