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根头发(1 / 1)

国师府送来的三名女子名字分别叫牡丹,海棠和芍药。

她们本怀着一腔热血来到了东厂,可结果牡丹缝了好几天的鞋垫儿,海棠做了好几个晚上的木雕,芍药……成为寒风中空荡荡花园里最美的风景。

“不行,我受不了了!”

牡丹愤愤放下手里缝了一半的鞋垫儿,心疼地看着满是针孔的手指尖声抱怨:“这样的日子,我可过不下去了!”

海棠延迟了好一会儿才把目光从木雕上移开,样子甚至有些恋恋不舍:“牡丹姐你消消气,我觉得做木雕还是挺有意思的,要不你和我一块雕这个吧。”

牡丹:“……”

“阿、阿嚏!”

芍药那边也不消停,裹在被子里,鼻头红红,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被冻得感冒了。

现在能吸引她的只有一样东西——

暖呼呼的被子。

牡丹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其他两个人的额头:“你们这些没出息的!国师大人把我们送过来是为了什么,你们都忘了吗!”

“国、国师大人没安排我们做什么呀。”芍药揉了揉鼻子,倒是有些莫名其妙。

“国师大人不说,咱们就不会揣摩一下吗!”

牡丹微微压低了些声音,三个人凑近了些:“若是我们能打听到这位顾督主的一些消息,国师大人定会对我们刮目相看。未来……我们还用愁吗?”

一番话听起来确实不无道理,可海棠和芍药却依然摇了摇头。

“那位顾督主看上去怪吓人的,我有些害怕,不如在屋子里呆着做木雕好。”

“我生病了,现在没什么力气,姐姐还是别指望我了。”芍药把脑袋往被子里一缩,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牡丹:“……”

朽木不可雕也。

“算了。”她剜了一眼那两个不争气的,扬起下巴道:“我自己去。”

牡丹的计划很简单。

寒冬,深夜,衣衫轻薄的女子。元素齐全,剩下的就是让人顺理成章的发现。

于是这天晚上,牡丹披着件薄薄透透的绯色长袍,冻得发抖,轻轻敲了敲顾栖迟的房门。

“督主大人?”

“督主大人,您睡了吗?”

“督主大人,可需奴家伺候您?”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牡丹继续发力。

“督主大人,奴、奴家好冷,可否让奴家进去暖一暖身子?”

“督主大人,奴家肚子好痛痛~”

“督主大人……”

“大人……”

牡丹在门口苦唤无果,最终冻晕了过去。

她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现在这个点,对于顾栖迟来说,那不过是夜生活的开端。

顾栖迟吃完宵夜回来,摸着肚子顺着气,看见倒在门口的女人时眉头一皱,怒气慢慢积攒,然后——

“噗。”

她成功地放了一个屁。

舒服了。

紧接着,另一种她期盼已久的感觉也涌了上来。她当即提了一口气,招呼了个番子过来把人弄走,然后风一般朝某个地方奔了过去。

通畅的未来在朝她招手!!!

*

牡丹第二日醒来,发现自己僵直地躺在屋中的软榻上。海棠和芍药也在屋子里,皆是一脸同情地看着她。

“牡丹姐姐,昨日你连督主大人的面都没有见到就冻昏了,被一个番子大哥送回来的。”

“这是我给你熬的姜汤,你趁热喝了吧。”海棠端了碗姜汤过来,安慰地拍了拍牡丹的肩:“身体要紧。”

牡丹愤愤攥紧拳头。

她好恨!!!

但是她绝不会这样轻易放弃!!!

第二晚。

牡丹依旧披着那薄薄的纱裙,特意挑了一个很晚的时候,再次晃到了顾栖迟的门口。

顾栖迟今日回来的早,困倦了些,此刻正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数羊数了三轮,稀薄的困意终于袭来。她安然地调整好姿势,准备睡——

“督主大人,您在吗?”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而后传来女子娇滴滴的声音。

稀薄的困意飞了。

顾栖迟一把扯掉脸上的眼罩,黑着脸暴躁地叫了一声顾十四。

然后顾十四跑过来利落地把人甩远了。

牡丹的第二次尝试,以被扔进柴房关了一晚上收场。

但是牡丹是一个坚韧的人,绝不轻易放弃是她信奉的座右铭。

区区两次失败怎么可能将她完全打击呢!

她脚步虚浮地从柴房里走出来,艰难地给自己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加油牡丹!你是最棒的!

她今晚,还要继续尝试!

但如果她能看到自己今晚之后的下场,这点尝试的冲动可能会全部消失殆尽。

可惜没如果。

*

顾栖迟从来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

有些事,她只是懒得管。

但一旦触及到她的底线,后果往往不是可以轻易承担的。

有时甚至需要以命作陪。

她第三次听见门外女子催魂儿一样的声音时,压抑许久的戾气终于全然倾泻。她忍耐地闭了下眼,再次睁眼时,沉郁的眼底蔓延寒霜。

她打开门,门外的女子依旧是原来的装束,不过……这一次她身上带着浓郁的香气。

东厂里种了不少树,整齐的地站在房屋的两边。大约是有风吹过,残存的枯枝枯叶互相摩挲,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窸窣的响动。

丝丝缕缕的香气钻进鼻子,顾栖迟头脑有一瞬间的恍惚,而后她眉梢一压,迅速屏住了气。

香气不对。

牡丹娇笑着仰起头,水盈盈的双眸一眨不眨看着她:“督主大人,让奴家伺候你吧。”

“奴家有一绝技,保您通体舒畅。”

顾栖迟:“……”

女人的声音像是柔软的小猫爪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身上乱碰,毛毛茸茸,带来一阵阵的痒意。

那股香气愈发浓郁,就算屏着呼吸还是会受到影响。顾栖迟眉头紧皱,而后衣袖一扬,所有的门窗顿时齐齐敞开。

沁凉的冷风穿过,将部分香气挟裹而去。顾栖迟咬了咬舌尖,脑海终于恢复清明。

这是……合欢香。

合欢香,清醒的爱.欲,理智与放纵的交缠。这香制作不易,效果极妙,因而十分金贵。皇上的后宫,重臣的后宅偶尔会点上一根来助兴。

顾栖迟神色骤然一变。

这个女人……怎么会有此物。

她带着这东西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国师不会蠢到派她来打探消息。这次送人过来,不过是想要试探试探东厂的意思。

她本不想多生一事,可没想到送过来的人这么不老实。

既然如此……

留不得了。

顾栖迟眼神顿时凌厉,眼中迅速闪过一道浓重的杀意。

牡丹其实没想太多。

那个合欢香是她在国师府上一个要好姐姐那里得来的。那个姐姐倒是没仔细说它的功效,只是说用于房中助兴效果不错。

她想着反正早晚都要用,不如现在用了,给她的东厂探听事业打个好头。

她看着顾栖迟有些迷蒙的眼瞳,心说这合欢香效果真是不错,只是还没等她说出下一句话,后颈便传来一阵剧痛。她双眼一翻,又一次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