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依依愣住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么离奇的事儿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了。
“姐姐,你的脸也是他们医治好的吗?”
“呵呵,寻遍天下名医医治我,然后收养我,最后把我嫁给了那个活死人。
哈哈。
翟黎殊,可悲可叹可怜一如棋子的翟黎殊啊。”
翟黎殊放声大笑起来,眼底涌动着汹涌奔腾的恨意。
十年了。
白驹过隙。
人生啊有几个十年经得住挥霍啊。
“姆妈走了,爸爸走了,妈妈下落不明,依依姐姐只有你了。”
翟黎殊一把拽住叶依依的手,眼底闪过一丝期望。
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接着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旧照片。
边角泛黄。
上面的人影也有些微模糊了。
叶依依的眼神一下直了。
飞快抢过了那张照片。
“这,这哪里来的?”
这张照片仅有两张,一张在爸爸手上,一张在姆妈手上。
只可惜姆妈已经失踪多年了,后来听说惨死时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姆妈有个女儿,你知道吗?
她在我家做保姆的第二个年头,她男人带着女儿从千里迢迢的老家找来了。
妈妈不要她走,暗地里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这才安抚住她男人。”
叶依依的神情一下变了,变得有点凄楚不安。
“姆妈是从老家逃出来的是不是,她终年颠沛流离,她不想回去。
她宁愿舍弃女儿,也不愿意回到那个贫穷的小山村。”
翟黎殊点点头。
“妹妹,你先回去吧,故事太长了,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对了,你是不是认识霍锋?”
叶依依愣住了。
“你要干什么?不许你伤害峰哥?”
“你听着,京都翟家会置霍锋于死地,除之而后快。
霍锋的父亲霍啸天身上背负着天大的秘密,这关系着整个京都,乃至华夏国的动,荡不安。
我不管你对他是怎么样的感情,但是必须得远离他。
他会把你拖入无尽的深渊,永世不得救赎。”
翟黎殊说完背过身去,似乎不愿意再看叶依依一眼。
“好了,你快回去,姐这两天有重要的事儿要办,你切不可轻举妄动。”
叶依依还想说什么,阿威高大的身影已经横在了姐妹俩之间。
如同。
一条鸿沟。
今生今世姐妹情分注定薄如水。
……
与此同时。
墓地。
顾年戴着大口罩,帽檐压得很低,几乎挡住了半边脸。
缩在墓园门口。
心底暗暗咒骂着顾老太太。
尼玛。
同样是儿子,应该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凭什么大权都交给顾于,让他坐享父辈打下的大好江山。
而现在。
这种烂事就叫老子干,黑不溜秋的夜晚来这墓地守着。
守你大爷啊。
忽然。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
在静谧的夜晚,听在耳边格外触目惊心。
顾年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
只是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那方手巾。
想了想甩在了头顶上。
这,这位置应该醒目了吧。
下一秒。
一股劲风夹杂着惊呼声在耳边响起。
“啊,你,这手绢?”
顾年抬起头,一个黑影如鬼魅般冲了过来。
吓得他连忙退后数步。
一个踉跄,屁股着地摔个七荤八素。
“这,这手绢是你的吗?你哪来的?”
这是一个低沉的女声,嗓音清冷,似乎透着无尽的沧桑。
顾年偷偷瞥了一眼。
大约三十出头,很普通的一个女人,只是因为太过惊讶面容显得有点狰狞。
“我,我的,我妈妈给我的,你想知道更多就跟我走。”
顾年慢慢站了起来。
寻思着快点把这女人带走,这墓地实在是瘆得慌。
女人点点头。
几乎毫不犹豫跟着顾年小跑起来。
很快。
上车。
顾年点燃一根烟,这才恢复了常态。
“你是谁啊,来这儿干什么?”
“扫墓。”
“为谁扫墓?”
“丈夫。”
“干嘛不白天来啊,这晚上多瘆得慌。”
“额,他死得很蹊跷,很惨烈,道士说不宜白天祭拜,否则会……”
顾年吓得烟都掉了,连忙呵斥道,“闭嘴!别说了,老子没兴趣知道。”
女人识相地闭嘴了。
眼神望向窗外连绵不绝的黑暗。
“她,她还好吗?算来也是高寿了吧。
无病无痛,颐养天年,挺好的。
唉,老天爷终究还是善待有福之人啊,让她笑到了最后。”
顾年皱了皱眉头。
觉得这女人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鬼话,一个字都没听懂。
管她呢。
尽快把她带回顾家老宅,老子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以后老太太再叫我干这么莫名其妙的事儿,老子打死都不干了。
顾家老宅。
车缓缓停在了门口。
谁知。
女人却不着急下车。
用目光一片片洗礼着门匾。
门口的石狮子。
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多少年了,没想到我还能回来,还能故地重游啊。
妈,我回来了,我终于再次踏上顾家的土地了。”
顾年眉头皱得更紧了,斜目扫视了几眼女人,见她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
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满目凄楚地回忆着前尘往事。
“好了,你快进去吧,我妈都等不及了。”
“我,我有点怕。”
“怕什么?怕我妈吗?”
“不是,怕过去被掀个底朝天,我怕葬身于往昔。”
顾年的耐性被磨完了,实在没兴趣再听这女人啰嗦了。
打开车门,直接一脚把她踹了出去。
随即。
车如同离弦的箭,很快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来了?进来吧。
丁丁别怕,妈妈不在了,阿姨还在啊。”
不知何时。
门悄无声息打开。
一个空灵的声音幽幽响起。
女人匍匐在地上,猛地抬起了头。
目光深处有一丝决然。
绝望。
顷刻间。
她缓缓站了起来。
昂首挺胸。
循着当年妈妈的脚印。
踏入了这庭院深深。
案台。
依然烟火缭绕。
不同于以往。
那上面多了两个相框。
一个老者。
一个中年女人。
“妈!妈!”
女人一头栽倒在地,跪得笔直,随后泣不成声。
从来,从来没有人供奉过她的灵位啊。
连她的后人也未曾做到过。
不是不想,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