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灌酒了(1 / 1)

余知弄今日的兴致似乎不错,而且是非常不错,客栈隔音这般好还是被他们闹得好大声响

余知弄坐在床上,不容商量道:“床是我的。”

时卿将厚厚的被褥铺在冰凉的地面上,头也没抬的回答,“没人和你抢。”

余知弄闻言从床上跳下来,扯了扯地上的被褥,“不过咱们大公子一直在玄宫城当太子来养,睡的惯地铺吗?”

“不劳操心。”

天道好轮回啊,从前不管什么时候余知弄都会帮他铺好床,甚至熏香,现在倒好,沦落到在徒弟面前铺床的境地了。

被褥上的褶皱一直不平,余知弄边看边翻白眼,“行了,你别铺了,看着你铺床我都头疼,先去帮我拿一壶酒来。”

时卿仍然专心致志的帮自己铺床,“自己去。”

“时舟你搞清楚,这屋子的钱是我付的,你现在呢属于是寄人篱下,我收留你一晚,你帮我跑个腿怎么还不乐意了?”余知弄蹲在他旁边滔滔不绝地讲道理。

许是听烦了,时卿将被褥往地上一扔,“行,我去拿。”

余知弄缓缓站起来看着时卿消失的背影,一脸戏谑自言自语道:“早就听玄宫城大公子非常不会喝酒,将你灌醉,那还不是简简单单?”

时卿自然不知道这小徒弟心里在想什么,只觉今日怎么这么能折腾,各种上下蹦跶左右挑刺,换以前早一巴掌拍过去了,可无奈现在也只能由着他。

时卿还未下楼便看到有几个穿着小门派宗服的少年少女找到掌柜。

领头的少年矜贵非常,鼻孔朝人道:“掌柜,还有上房吗。”

那掌柜定眼一看,两眼冒光,“有,客官需要几间?”

“五间。”

“有的有的。”掌柜笑嘻嘻道,猛然抬头,注意到了不远处时卿能将人杀死的眼神,连忙解释,“客官你们来的巧了,刚刚是没有的,刚好有客人走了这才腾出来。”

说罢,掌柜又干笑着抬头问时卿,“公子要加房吗?若需要,也...也能加。”

“不用。”时卿没有多留,“拿两壶酒。”

“好嘞。”

他倒想看看余知弄要耍什么花招,这么急不可耐的想和他共处一室,属实可疑的很。

事实证明,余知弄何止是可疑,还十分的娇贵难伺候。

余知弄很不满的举着酒壶,“喂,我说你就拿壶酒来,也不拿杯子,是要我对着壶灌?”

时卿懒得搭理他。随意拿出一本书翻看,“拿茶杯。”

余知弄生着闷气坐在一旁,“不行,酒杯是酒杯,茶杯是茶杯,拿茶杯喝酒就等于拿亵裤套头上,本尊不干。”

时卿不带正眼看他,“都一样,凑合得了。”

余知弄将茶杯丢到桌子上,“不一样,给我拿个酒杯过来。”

时卿被他嚷的烦躁,几欲发飙,可想想尸体还在他手上便忍下来了,大步流星的走到门口,用力推开,开门刚好撞见一个小二。

“将你们店中最贵的酒杯拿过来,要新的最贵的,退房时结账。”

小二一甩汗巾,“好嘞。”

时卿叫住小二,“对了,还有什么糕点,饭菜都上最好的,一并结账。”

“好。”

点完菜,时卿心想这次该不会再来烦他了吧,虽然不是花的自己的钱,但是这个钱花的也值。“这个也算我欠你的。”

余知弄轻啧,“几个菜钱而已,本尊还付不起吗?”

“那好。”时卿再次呼唤小二,“再上一头烤乳猪。”

“好嘞!”未见其人闻其声,和小二这一答一合来去自如,

余知弄颤声道:“一只?烤乳猪?”

时卿再也不搭理他了,继续摊开书悠然看着,“希望能堵住你的嘴。”

余知弄更气了,走过去将时卿的书夺来,啪的一下将书合拢,随意的丢在了床上,“来喝酒。”

时卿有理有据拒绝,“我从不喝酒。”

“那人生多没意思呀,玄宫城这种破地方就是规矩多,人生在世岂能不尝美酒,那得少了多少意思。”余知弄将小二刚送来的新酒杯倒满美酒,“来,我帮你满上。”

“喝!”

见他兴致这么好,时卿也不好扫他的兴,否则又该闹了,便端起酒杯小酌了一口。

“继续继续满上。”

余知弄一个劲的添酒,摆明就是想灌醉他,时卿笑道:“不如这样吧,我们来转酒杯,南北方向我喝,东西方向你喝,也总比这一个劲的灌酒来的有趣。”

余知弄低着脑袋想了想,这对半的几率他也不亏,便很是爽快的答应了,“来。”

两人的运气确实差不多。几轮下来你来我往,都喝了个几十杯,但余知弄脸色已经通红,显然是有些微醉了。

余知弄一拍珠子上正在缓缓转动的酒杯,面带潮红又凶狠道:“你怎么还不睡啊你不是没有喝过酒吗?!”

时卿又轻抿了一口酒,“没喝过,不过这酒像白水一样。”

“不可能!你那肯定好多是假的!你给我,我喝着我要喝你的。”余知弄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不顾桌子的阻碍直接爬了上去,将时卿手中的酒杯一把夺过,直接一饮而下。

余知弄已经开始老眼昏花的转圈圈了,嘴里还不消停,“时舟一个混东西又骗我....”

*

余知弄喝的酩酊大醉,拖都拖不住的往外跑,“快来呀死鬼。”

满天星辰铺天,繁星飞舞,光下一抹黑色身影步履宁静,闲庭漫步,余知弄醉醺醺的跑在前头带路。

时卿刚才在余知弄酒里面放了点药,本想着找机会逃走的,没想到这药效这么强,更没想到的是余知弄毫无防备之心全部喝下去了。

喝醉的余知弄实在是有些难以控制,没办法,时卿只能在后头跟着免得他摔倒,时不时警告,“你都醉成这样了,能不能给我消停点?”

余知弄握着酒壶,跌跌撞撞冲到时卿面前,嚷嚷道:“醉个屁,我余知弄千杯不倒万杯不醉,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时卿被他一身的酒气熏到无奈,“我没有瞧不起你,你最厉害。”

“那是自然。”余知弄叉着腰,迷迷糊糊的环顾着四周。

面前是一片草地,漆黑如墨的夜空总会有微弱繁星凝聚起的光,大冬天也不知道哪来的萤火虫在半空飞舞。

余知弄眼眸微眯打量了萤火虫片刻后,嘟囔道:“这里为什么这么多蜡烛,赶紧拿远些,本尊身娇肉贵的,可别烫着本尊。”

时卿扶额叹气,“这些是萤火虫。”

“虫,虫子啊!”余知弄瞬间来了精神,扬起手竟直接引起了赤红色的法阵,“看本尊一巴掌拍死它们。”

时卿赶紧拦住他施法,“你给我清醒一点,这些是不能打死的。”

被拦住的余知弄不高兴了,“为什么。”

反正他好歹话都不听,便吓唬道:“因为死了会呲你一脸烛油。”

吓唬果然有用,余知弄收了手摸摸脸,“那我不打了不打了。”

没消停半会儿,余知弄又好奇地凑了过去,捉了一只小萤火虫,问道:“它们的光是一直亮着的吗?”

时卿点点头。

余知弄捧着萤火虫,清澈乌黑的眸中倒映着微光,“好神奇。”

时卿心想,以前没带这孩子看过萤火虫吗?记得明明看过啊,怎么现在跟个傻子一样?

余知弄将手中萤火虫一顿捏拿后,拿到时卿面前晃了晃,“发什么愣,抓它们去魔界,给本尊照路。”

时卿皱了皱眉,“它们好好长在这,你将它们抓走做什么?”

余知弄有些不耐烦道:“你管我?快抓。”

时卿十分无奈,准备随便抓两个给他玩玩得了,刚准备动手抓,没想到余知弄又神秘兮兮的凑到他旁边。

“我告诉你,时景明那老东西很怕强光,这东西定能拦住他,不让他的魂魄进魔界。”

时卿一怔,没想到这小徒弟竟这么厌恶他,干笑道:“你都将他杀了,他怎么可能会来找你。”

余知弄闻言瞬间暴跳如雷,凶巴巴道:“闭嘴!不过是因为你的脸和师尊有几分相似,本尊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你忍让,你可别得寸进尺。”

时卿也懒得和他争辩,“行吧,我帮你抓。”

“本尊不要这些。”余知弄摇摇头,“俗,俗不可耐。”

时卿不知道余知弄能这么难伺候,忍着脾气问道:“那你要什么?”

余知弄低头想了想,思索片刻后恍然道:“我要半人半鱼的萤火虫。”

时卿忍无可忍,咬牙道:“不捉。”

余知弄哼唧了一声,握着酒壶大饮一口,“我不管,明天天亮之前,你必须给我抓一只半人半鱼的萤火虫,不然本尊就把你拖出去斩首示众。”

时卿忽然想逗逗他,便问道:“你不是答应过你师尊,不杀人吗。”

“是啊....不能杀人,”余知弄垂头丧气的瘪了气,可转念一想又精神了,“不过,那老东西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他管不着我!”

时卿:“.....”

余知弄见时卿不说话,笑嘻嘻的靠近凑到他跟前认真盯着他许久,突然张开双臂抱住他,“师尊,你怎么变成鬼啦!你不要死。”

时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抱住。

这一抱很死很紧,一瞬间酒气弥漫在时卿的周身,他眼瞳霎时紧缩,溢满不可置信。

“玩够了没?回去。”时卿妄想将余知弄推开,可余知弄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死死黏在他身上怎么也扒不开。

“我不走。”

时卿冷笑了一声,只好使出杀手锏,“看,时景明在那。”

“时景明!”

这招果然好使,余知弄龇牙咧嘴的一副讨债模样冲了过去,也不知道要冲去哪里,还没走几步就被什么东西绊倒,骂骂咧咧低头一看,大喊道:“时景明,你怎么被埋到土里去了!”

余知弄昏昏沉沉地蹲下拍了拍地上的一块石头,嘀嘀咕咕,“你是蘑菇吗?”

余知弄摸了摸冰冷的石头,一些流萤萦绕在他身侧,时卿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岁月静好。

“时景明,你的脑袋真圆,我要踢爆你的脑袋!”余知弄倏然站起,毫不留情地抬腿往那石头上重重一踢。

“咚~”

这一下重击时卿看着都疼,不忍直视的撇过头。

“疼.....流血了。”余知弄竟又直接瘫坐在地上开始闹,捂着手喊疼。

也没喊多久,许是看着没人来哄他,不再矫情抱着石头一头睡了过去。

睡了?

看着抱着石头砸吧砸吧嘴的小徒弟,时卿毫不留念立刻转身,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时景明,我要踢爆你的脑袋.....”余知弄抱着石头,散出些许炽光将他笼罩慢慢变成了一只小狼崽。

这草地空旷,也不知道有没有野兽,这要是被叼走,骨头都会被吃干净。

“我真是欠了你的。”时卿缓缓走过去,对着扑面而来的酒味面露嫌弃,伸手拽住小狼的后颈直接提了起来。

一路上不管余知弄如何挣扎,面目狰狞的拳打脚踢,时卿都面不改色的提着他路过人来人往的长街。

路过一家卖花鸟兽皮的摊子,屠户惊讶套近乎,“呦,这位公子这是上哪儿找到的上好的狐狸,卖给我呗。”

时卿将余知弄提到眼前打量了片刻,“狐狸,这不是小土狗吗?”

余知弄耷拉的耳朵瞬间立了起来,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时卿干脆擒住他的双脚将他倒立,顺便对屠户说,“我买个笼子。”

屠户找了个笼子给时卿,在两人共同努力下,将这活蹦乱跳的小狼崽塞进了笼子里。

把他抓回房间可是费了不少力。一回房间时卿便将笼子往旁边一扔,自己喝了几口水,歇了一会儿。

“还闹不闹?”余知弄躲在笼子里一脸气恼,不肯出来了,时卿找到一把篦子,准备将这祖宗给哄出来,“出来梳毛。”

小狼崽一看就酒还没醒,蜷缩在一团,“你算个屁。”

“出来。”

“就不。”

时卿没什么耐心,提起笼子一顿猛烈摇晃,打开笼门将他往外头一倒,便老老实实出来了。

时卿开门见山问道:“说吧,把我灌醉是想干什么。”

余知弄失口否认,“谁说的,我没有你别乱说。”

时卿拿起笼子,又准备将他装进去摇晃。

“你你你!别摇!”余知弄连忙阻止他,“把微天机给我,我就告诉你。”

虽然不知道这小徒弟想干什么,但是量他喝醉了也翻不出什么天来,便将微天机幻出来准备给他。

没想到余知弄直接扑了过来,夺过微天机想要用蛮力掰断,可发现太硬了掰不动,便张嘴咬的咯咯响。

时卿一把将余知弄抓来梳毛,“说。”

“说啥。”

时卿很气,但还是忍住了脾气,重复一遍,“你想干什么。”

余知弄咬着微天机含糊不清,“想偷微天机。”

“我之前给你,你自己不要。”

余知弄没回答,继续咬。

“好了,别伤着嘴巴。”时卿将微天机从他怀里抽了出来,放在一旁。

小狼躺在他膝上,懒洋洋打了个酒嗝,任由梳毛乖得很。

‘把这小崽子丢在这儿回去拿尸体,应该没事吧。不过他这个形态,指不定会被人当成狐狸扒了皮,做成衣裳...”

时卿想跑,可心中还是有些顾虑,想着好人做到底,命令道:“余知弄,变回去。”

变成狼形态还喝的酩酊大醉的余知弄根本就不听命令,“不变。”

“那我就把你卖给屠户。”

余知弄破罐破摔的大吼了一声,“卖吧!让他拔了我的皮,以后我的鬼魂日日夜夜缠着你,让你每晚做噩梦!”

这炸呼呼的模样根本说不动,说了也是白操心,时卿起身欲走,“懒得管你。”

余知弄一蹦,跳到他背上一个劲的往上攀,“你要去哪去哪去哪去哪啊。”

烦。

时卿最烦带小孩,强忍着握紧了拳头,“多大人了,能不能给我消停点。”

背上的小狼崽显然怔了怔,灰溜溜的下去了,往前一倒,装死扑倒在地上。

时卿以为是自己说话太重,把孩子说哭了,刚想好好安抚一下,蹲下一看,余知弄扑在地上舔着地上的酒,手一动不动懒得要死。

“蠢狐狸就这么没有警惕心,要是在别人面前变来变去,指不定被当成妖怪打死了。”时卿扶额叹气。

余知弄翻了个身想跳起来,对着空气挥拳,“我不是狐狸!你脑子不好!说了多少遍了!不是狐狸!啊——”

话音未落,时卿将他提溜起来塞到床上,盖上被子,把微天机丢到他枕头边。

“赶紧睡。”

余知弄砸吧砸吧嘴,抱着微天机呼呼大睡,“时景明,看我把你削成生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