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死战襄阳6(2 / 2)

黄药师问道:“其他人呢?”

徐哲挠腮苦笑,道:“师父,其他几人,最大不过是三师妹,如今也只是黄口年纪,五、六、七师弟更是十岁未到,你今日下午一问,他们答是答了,又哪能看得出什么呢?”

黄药师低哼一声,道:“三岁看小,六岁看大,七岁看老,默风年纪最小,今年不是也有七岁了?”

谁知道师父的脾性怎么又上来了,当徒儿的,徐哲并不反驳,只是顺着接道:“这可就难为哲儿了,哲儿只看得出,其余的师弟师妹们皆是心善之人,有这样的师弟师妹们,也叫哲儿这个大师兄,当的很是心中暖和了。”

黄药师沉默半响,又问:“哲儿,为师午时笑了,你可知为师为何笑?”

徐哲答:“自然是徒儿的回答,得了师父欢心。”

黄药师又问:“如何欢心?”

徐哲蹙眉半响,试探着说了几个,却见黄药师始终低眸不言,这便是他回答错了的意思。

连续说了十个猜测,小小哲熬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双手撑在黄药师的双膝上,仰起头问:“师父,还是您说吧,哲儿脑子笨,实在是猜不出来啦。”

说着,还眨巴了两下那双在烛光下黑中生暖的大眼睛,一副认输投降的可怜模样。

黄药师没有再卖关子,他道。

“哲儿,如你所言,玄风等人,将来或可成事,却………注定无法成大事。”

不待徐哲不解提问,黄药师又道。

“观之古今,所谓集大成者,哪是只学一家之言?”

“文之集大成者,若想集之大成,需读千万卷书,行万千里路。”

“只读书,不行路,纸上谈兵,无有见解。”

“只行路,不读书,一派之言,何为成者。”

“文之如此,武之亦然。”

“精之一道,固然是好,人贵有自知之明,若知晓其身其体只可修之一道,却心中贪多,反倒是水漫长江,河崩坝溃。”

“然而,哲儿,你今日所言,正是我心中所言。”

“学而应之,不过是最最下等应试之举。”

“学而用之,也不过是没有枉费这习得知识。”

“温故知新,方是初得门道。”

“唯有学而汇之、继而创之,才是当真可以源远流长、授益后人之举。”

“哲儿,在为师心中,学不可万年不变、僵而化之的道理,仅次于国不可一日无君之纲常。”

黄药师如今弱冠年纪,未至而立,正是年华正好。

昏黄烛火下,黄药师微微一顿,眼中墨色如若经烛火温焐,融化成水。

“哲儿,你很好。”

他重复了一遍。

“哲儿,你真的很好,我倒是真的要感谢七兄,当日竟然能把你送到我的跟前了。”

“能说出今日的那番话,某种意义上,哲儿,你已经出师了。”

那时,徐哲愣愣的,完全没想到黄药师会突然这么说。

见徐哲呆然出神,黄药师不由又摇头笑了一声。

他对徐哲满意,自然,对徐哲的期望愈大,要求愈高。

去了那层温存的笑意,严师的一面便也表露了出来。

黄药师沉声道。

“徐哲风,你想学、你可学、你有能力学,我便将你欲之所求,尽数教你授你。”

“你心中自有天地,有所念想,这很好。”

“为师只盼,今日之言,并非你一时兴起,讨好之作。”

“哲儿,只是学,是不够的;只是融会贯通,这也是不够的。”

“这些话,为师不会对你的师弟妹们说,不是为师偏心,不爱护教导他们,而是他们的心境未至,尚不及你,如此,这般要求他们,反倒是害了他们。”

“哲儿,你却是不仅要学,更要会创。”

“桃花岛不过岛屿一座,无派无庙。”

“但我黄药师的武艺,却并非师从任何一人。”

“我便是这桃花岛的第一人。”

“你平日所学,文之一道,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为师学之前人,加以自身理解,观新星象、望新地貌、创新阵法、谱新曲调、作新书画……”

“武之一道,放眼江湖,会我桃花岛门下功夫的,除了这岛屿上的几人,还有谁人?”

答案不言而喻,自然是没有谁人。

“哲儿,为师千技万技,你的师弟师妹们,不过取之一二,学之皮毛。”

黄药师低下头,哲儿向来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个小娃娃的心中自有分寸,他闹、他贫、他皮,只在可以的时候闹、可以的时候贫、可以的时候皮。

眼下,一十有二的小娃娃敛去笑意,薄唇紧抿,不知何时,早已退开了黄药师的膝间位置,后退一步,面色恭敬,认真听训。

为人师者,自是希望膝下徒儿有所出息,一身衣钵可有传人。

“为师希望………你能如为师一般。”

黄药师言毕稍顿,再次启唇,声音便轻了些。

他摇头,轻笑两声。

“错了,哲儿,应是说,为师希望,待你他日成人,踏遍江湖,终有一日,你能比为师做的更出色些。”

黄药师观徐哲神色,见小娃娃蹙眉沉思,面色沉着,再瞧徐哲的双眸两眼,便知道,这小娃娃是听进去了。

天色很晚了。

最后,黄药师又重复道。

“哲儿,只有学、学了用,这是不够的。”

“知晓此点,方可青出于蓝。”

“做到此点,方可再胜于蓝。”

“如此这般,才是我黄药师最为骄傲的徒儿。”

那日,更深屋内,烛火摇曳,黑影交融。

彼时,徐哲的心中,不过是有个朦胧的念想,盖因他实在是太累、太累,他早已心中迟缓,思虑斟酌,是否要筛选一二。

——当真……要学那么多?

——当真……不用有个侧重点什么的?

——当真……除去武艺与医术两道,对待其他学识,皆要一视同仁?

多亏黄药师一言。

幸有黄药师一言。

得之黄药师一言。

才让徐哲当真下了决心。

——管他的,多学一点总不会错,这时候累一些、苦一些,将来他日,指不定就要轻松一些。

——只是学是不够的。

——学了用也是不够的。

这两句话,深深的刻在了徐哲的心底。

师父师父,为师为父。

但凡徐哲存世一日,鼻息尚存,黄药师,便是徐哲一生一世的师与父。

……

………

…………

——学之为用,何而为用?

身边人群嘈杂,一青衫公子单手扶腹,闭眸不动,恍若思绪已成,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要事。

半响,徐哲睁开双眼,嘴角已然噙笑一抹。

人之五感,形、声、闻、味、触,常言谓之受之父母,生不可改,实则练而习之,可有增益。

学且不足,用亦不足,这两句话,徐哲时刻铭记在心。

是以,他学了医术,用了医术,医者四道,望闻问切,其中无嗅,而他添嗅。

是以,明明医药本固,配方已成,他却非要改良,或者对某些特殊药材用法,他总是特意给自己留了个“后门”。

那股清香味很淡,若非靠之极尽——尽到两人毫无距离,加之徐哲的嗅觉超乎常人,他根本不可能闻到。

而他却闻到了。

因为,这股天底下独一无二的香味,本就是由他而做、且基于他之嗅觉,细心调制出来的。

换句话说,除非是徐哲本人,这股香味,基本是无法被他人所发觉的——哪怕是这股香味的携带者本人,多半也是毫无所觉的状态。

在《笑傲江湖》的世界里,作为日月神教的小教主,任哲哲可谓是有了大把的时间。

徐哲有了大把的时间,去捣鼓他认为应许在未来他日、更换世界后,他能用的上的东西。

其中,就包括了这股“清香”。

而这股清香的真面目——

其实,就是徐哲用来易容涂抹的“面具膏药”。

这无需剥人脸皮的人皮.面具之术,可谓是徐哲煞费苦心,用一堆一堆的金子银子,和任小教主的手下势力给堆出来的。

其持久时日、仿真程度,皆为世间罕见至宝,极难被人识破。

待任小教主终于将此术研制了出来,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的东方左使。

若是此术流传江湖、乃至被他人“发扬光大”,待他人用上徐哲所创的人皮.面具之术,站在了徐哲的跟前,就算是徐哲本人,也根本认不出那张脸是假的。

这可就当真太可怕了。

自己费心创造出的东西,指不定哪天就要冷不丁的反捅自己一刀子,这怎么可以?

小哲聪明如斯,谨慎如斯,自然是大大的不可以。

于是徐哲就开始费脑筋了。

这这这……

指不定未来的世界会是个什么样子,徐哲可没有忘记系统的“初心”,是让他做一个深有苦衷的反派——

什么叫反派?

你见过一个人的反派吗?

你见过事必亲为的反派吗?

有点脑子的,就能琢磨到系统发布任务的递增规律——

第一个世界,《陆小凤传奇》的世界,只是为了检验他一下,或者说就是奔着让他失败的最终结果去发布了任务,就是想让他失败,受到惩罚,遭了限制,继而在第二个世界中历经痛苦磨难,将他的心性完全抹灭、磨狠,如果死了?那便也是死了,没什么可惜的。不料他鬼使神差的完成了第一个世界的任务,这才是系统不曾预料到的结果。

第二个世界,《射雕英雄传》的世界,得到了系统的初步认可,系统便也开始认真的进行反派培养了,第一步,就是增强徐哲的个人能力。

第三个世界,《楚留香传奇》的世界,在个人的武艺小有所成后,系统又把他放到了原随云的身旁,这一位鼎鼎大名的蝙蝠公子,可谓是白切黑的真反派,而且还是一个势力遍布江湖的大反派,系统这是让他从基层做起,看看一个真正的反派,是如何去统御下属的。

第四个世界,《笑傲江湖》的世界,这不,上一个世界刚刚学习了一名满身黑泥的反派,治下的手段是如何的,这一个世界,系统接着让他上手一试,并且特别好心的,没让他白手起家,而是直接给了他一个屁股下冒烟的身份,间接减轻了难度。

——系统虽是不曾明说,徐哲却已摸清了系统发布任务的大概规律。

所以啊,小哲的心中就有数了。

自己的将来可能没手下吗?

不可能。

自己的将来可能没势力吗?

不可能。

自己的将来难道要一人单干,没几个心腹去帮下忙吗?

不可能。

而在这个过程中,情报、杀人、间谍、暗算——

人皮.面具这个东西有多么好用,大概是不用多言了。

然而,一门技艺一旦流传开来——只要唯一的知情者不再是制作者本人,同时也就担上了“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风险。

徐哲不可能蠢到让自己的利器反过来捅了自己。

于是,他再次砸了金银人脉,叫日月教众去江湖中搜集他所想之物,闷着头给完美无缺的人皮.面具,再加上一层保险。

这个保险,也就是这一股只有徐哲才分外熟悉、并且只有嗅觉极为灵敏之人,才可以闻到的香味了。

徐哲当时所想,乃万一他日,他的手下势力庞大、属下众多,总要有那么一、两个心腹,帮他分忧解愁,是以,他一定会将人皮.面具的膏药,交给他的心腹。

而杨康却不会这样,徐哲了解杨康,“婉儿”教给他的东西,他断不会轻易的交给他人,即使是他的亲卫、死侍、心腹,杨康也绝对不会将这人皮.面具之术教给他人。

然而,对于自己调制出来的东西,徐哲又绝对不可能认错。

身高至小腹上方三寸,身子灵巧修以武功,且在杨康临城之日现身城中………最重要的是,在他偷拿钱袋时,那股独一无二的清香,轻轻拨动了徐哲的鼻尖心房。

想毕,徐哲不由扯开唇角,低头一笑。

——虽然尚未肯定,但是,若那人不是杨过,还能是谁呢。

另一头,一个穿着破烂、额绑头巾、衣似小乞儿的大男孩走入了人群,无声无息的左跑右动着。

半响,他又窜入了一个巷口,他将手掏入了衣衫里,摸了两下,掏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棕色布袋。

他掂量了几下,“嘿”了一声,解开布袋,里面尽是些碎银、交子、银票,乃至碎金。

他明明将这布袋偷来了,这布袋里明明有着这么多的钱财,他却只是看了几眼,就满不在乎的将其扔到了巷子的角落里。

他双手抱头,又慢悠悠的走出了巷口,嘴中叼上了一根青草枝子,口中嘟嘟囔囔。

“没意思,没意思,老头子整日都这么没意思,真是无聊极了。”

说着,他又隐了身形,他挑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盯着城中最最富丽堂皇的那家酒楼,冷冷的看着。

他就那么在巷口的阴影里站着,直到看到酒楼里又走出一人——

酒楼店家,吃食住宿之地,自然是出人无数,而他自小到大,三流九教,什么人没见过?当然是挑着那些看起来油水颇足、或者气质斐然的人下手了。

他撇撇嘴,啐了一口。

凡是这家酒楼里有脸有面的人,他都要抢他个遍!

事后,顶多一顿棍法处置呗,打几下而已,男人家的,谁还怕打啊?

只要那个老头子不痛快了!他的心里就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