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暴自弃(1 / 1)

阮秋色疑惑地眨了眨眼没明白卫珩的意思:“王爷是让我试探那范公子看他从前是否认识我?可这与青州这案子没什么关系啊。”

“有没有关系是本王说了算。”卫珩并不欲多说“你照做就是。”

“可就算那范昀公子真的认识我,也没什么奇怪啊。”阮秋色对他霸道的口吻很不服气忍不住辩驳道“我在画坛也算是声名远播,说不准那范昀就是倾慕于我的名声,曾经来盛京偷看过我作画的英姿所以才一眼就认出了我呢?”

“……”卫珩对她这自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王爷吃醋是很正常的事你不用不好意思的。”阮秋色老神在在地拍拍卫珩的肩膀“我虽然能理解你要命的嫉妒心,可是要我带着这红印子去见别人,我也会不好意思的呀。以后不能这样了知不知道?”

卫珩被她这哄小孩般的口吻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让阮秋色问范昀这个问题固然有诸多考量。然而被那个一时冲动的吻痕一搅和现在说什么都像是欲盖弥彰。

于是他干脆自暴自弃了。

“听你这么一说……”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阮秋色颈间“本王突然觉得这个红印似乎不够显眼。”

事实证明要对付阮秋色,还是不要脸比较管用。

他话音刚落她就飞一般地跑了。

范昀派来的车就等在客栈门口阮秋色掀开车帘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范公子没过来吗?”她有些诧异地去问那车夫。

“是,公子吩咐我带您去个地方,他就在那里等您。”车夫客客气气地回答。

阮秋色奇怪之余,却也松了口气。她抬头往上看去,卫珩正站在二楼走廊的窗口看向这边。阮秋色指了指车厢,又摇头摆手地示意车里没人,这才冲他笑笑,径自坐进了车里。

范昀所在之处离得不近,马车晃晃悠悠地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阮秋色早坐得乏了,三下五除二地跳下车去,一眼便愣住了。

这里是个船坞,自海面上凹进陆地,乌蓬小船在岸边整整齐齐地排成一片。这样的小船只能容纳两三人,来往的行人匆匆上船,车夫便长篙一撑,稳稳地离岸。

范昀站在岸边,眉目舒展地向着阮秋色行了一礼:“邱小姐。”

阮秋色连忙回了一礼,问道:“范公子,我们这是要出海吗?”

虽然她想买的珊瑚和砗磲都是海物,可总不至于是要在海上现捞现卖吧?

“当然不是。”范昀的目光瞥过她颈上的红痕,面上却不动声色道,“邱小姐可听说过青州的城外之城?”

阮秋色点了点头。青州地形特殊,在主城之外,隔着一片海湾,还有座水上的浮城。听说那里阡陌纵横,都不是平地,而是水路。各家各户门就开在水边,全靠坐船来来往往。

“我们要去那里买东西?”阮秋色有些兴奋。她对这水城耳闻已久,一直想体验一回生活在水上的滋味,没想到今天就能实现了。

范昀没说什么,只是侧过身子一抬手,请她上船。

小船晃晃悠悠,行得不紧不慢。阮秋色与范昀聊着平日里作画的心得,到也不觉得路途遥远。约莫半个时辰过去,船身一震,像是靠了岸。

阮秋色探身出去一瞧,面前是一幢高约两丈的门楼,青砖翠瓦,颇具气势。

范昀先她一步上了岸,阮秋色跟在后面,正要踏上那门楼前高出水面的台阶,船身忽地一晃。她脚下一趔趄,下意识地抓住了范昀的手,想要稳住身子。

范昀的反应却有些出人意料。他似是想也没想,飞快地将手抽了出来。阮秋色失了平衡,眼看就要摔倒,好在船夫立刻上前扶住了她,这才有惊无险地上了岸。

范昀像是才回过神,露出一个满含歉意的眼神道:“邱小姐抱歉,方才思及男女大防,是我反应过度了。”

“啊,没关系没关系。”阮秋色压下心底异样的感觉,摆摆手道,“反正我也没摔着。”

范昀掏出一张浅青色的字笺,给侍立在门口的小厮看了看,这才带着阮秋色往里走。

阮秋色原以为这幢富丽堂皇的小楼会是摆满奇珍异宝的店铺,可没想到走进大堂,里面除了桌椅,便只剩坐着等待的客人。

范昀把那字笺交给大堂里端茶倒水的小厮,便行至桌边坐下。阮秋色也依样坐在他身侧,四下里环视一圈,忍不住问他:“他们这是在等什么?”

“和我们一样,”范昀轻呷了口茶水,言简意赅道,“等船。”

卫珩坐在客栈的房间里,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手里的密报也看不进去。

房门轻响了三下,接着便被打开了。卫珩听那敲门的方式,就知道是自己手下的暗卫,是以头也没回,只是沉声问道:“他们现在在哪儿?”

“回禀王爷,”来人的声音沉稳,“方才暗卫来报,阮画师他们,眼下应是在一艘画舫上。”

卫珩闻言,难得有些惊诧地回了头。

“时青?”

来人正是时青。他一身风尘仆仆,看得出是日夜兼程才刚刚赶到。他露出一个恭谨的微笑,向着卫珩拱手道:“见过王爷。”

卫珩的目光里含着些愉悦,看了时青一眼,忽地又严肃起来。他审视地打量了时青一番,从他略显苍白的唇色和微弓的脊背里看出了些异样,低声问了句:“你受伤了?”

“瞒不过王爷的眼睛。”时青苦笑了一下,“腹部受了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卫珩也不再追问。时青是个极为妥帖的人,既然赶了过来,就说明云芍那边没出什么大乱子。

卫珩话锋一转,接着方才的话题问下去:“什么画舫?”

时青便把暗卫传来的消息向他复述了一遍:“……阮画师他们在那小楼里等了一盏茶的工夫,便被人带着从后门出来,上了停在那里的画舫。那船有两名暗卫跟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燕州一别已有六七日,可时青一回来便飞快地承担起自己的职责,便像是没离开过一般。

卫珩听得皱起了眉头:“怎么搞得这样麻烦。”

“据说那小楼需要凭证才可入内,是以暗卫们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形。每隔一时半刻,便有不同的画舫停在小楼的后门处,接着小厮就会引着客人上船。”时青不紧不慢地答道,“这小楼应该是个中转分流的据点,把守得十分严密。”

卫珩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时青在他身旁侍立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王爷,阮画师和那范昀公子,究竟是去做什么啊?”

他方才在客栈外碰上了来回禀的暗卫,只听他说起阮秋色他们现在何处,却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着范知府的义子前往那水城。

“说是去买颜料。”卫珩沉吟片刻才道:“可若只是买个颜料,何须这样大费周章。”

“范公子,”阮秋色眼睛瞪得溜圆,“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砗磲!”

砗磲是海里最大的贝类,其壳埋于海底,千年万年之后,便可化作玉石般的质地。其色又比玉石白出无数倍,这世间唯有雪色可与之媲美。

阮秋色从前见过西瓜大小的砗磲,已然觉得十分惊奇,可眼前这砗磲足有石磨那般大,若非亲眼见到,她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范昀看她瞠目结舌的样子,笑道:“这便吃惊了?更新奇的还在后面呢。”

他拍了拍手,示意船上的小厮把东西拿上来:“你可曾见过这蓝色的珊瑚?”

阮秋色眼睛都看直了:“这是天然的蓝色?我只见过红色和白色,从没听说过蓝色的珊瑚。”

“要不怎么能叫镇船之宝呢?”范昀道,“想找蓝珊瑚,只能来这里。”

阮秋色爱不释手地摸了摸这两样宝贝,突然想到了什么:“范公子,像这样在船上做生意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这就是青州的船市。”范昀耐心地同她解答,“每一艘船上都做着不同的生意,卖的大多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方才我给那大堂里的小厮的,便是船票。有了这个凭证,你才有买东西的资格。”

阮秋色点点头,似懂非懂地问道:“就因为所卖的货物珍贵,所以才这样大费周折,搞得神神秘秘的吗?”

“不是。”范昀沉吟片刻才道,“他们搞得这样神秘,是因为好些东西来路不正,必须得谨慎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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