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一狂乱(1 / 1)

“什么叫算在你头上?”明枯很不爱听这话,“那陆庄主的意思是,这些人都不是你害的不成?”

沈望舒哼了一声,“陆前辈,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也请您给个痛快。方才既然您都坦诚说你把燕惊寒趁乱放下山去,就是为了使晚辈尝尝真的失去亲人的滋味,那便是铁了心要为难我父亲了。如今父亲落在您手上,您想如何,也该明码实价讲出来才是啊!”

“什么?”姜畅只觉得荒谬,“他竟存了这么歹毒的心思,杀人不用刀啊!”

陆灵枢却不耐烦了,“沈望舒,你未免也看得起你那便宜爹了。我与他的确没什么冤仇,也明知各大派定会找上门来,为什么要花这么多心思去对付他?若是燕惊寒有这个本事,就把他一剑刺死,若是没有,失了个燕惊寒也不算心痛,反正他也不怎么听话。你说我把秋暝和阮清藏起来,我问你,藏起来对我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们在我手上,翠湖居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姜畅眉头紧皱,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陆灵枢则又望向其他人,“还是说各位掌门如今都改吃素了,门下区区一个弟子被本座扣下,便不敢为难明月山庄了?”

“胡说八道!”玄清呵斥一声。

“这不就完了?”陆灵枢冷笑,“损人不利己之事,本座何必花这么大力气去做?实话告诉各位,本座如今只想要沈望舒与萧焕的命,其他人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若是此处寻不着,便去别处吧。”

绿萝坊主立刻叫道:“好啊,我知道了!这恶贼便是打定了主意,各位掌门长老一定不会弃门下弟子与不顾,于是便找了同伙将他们拿住用以威胁。你也知道我等不会因为几个弟子便投鼠忌器,便佯装无所谓,倒叫我等摸不出深浅,一时不敢妄动!”

慧海则摆手道:“阿弥陀佛,我正道弟子,便是为了伏魔而死,也是死得其所了。倒是陆施主,即便手上真的没有沾上众弟子的性命,可你用无辜之人试药,无故害人性命,实在天理难容。”

“那方丈想怎样呢?”陆灵枢竟当着他的面便翻出一个白眼,不屑之情溢于言表,“再来一次人多势众板上钉钉么?”

“陆灵枢,你用这邪门歪道的法子之时便该想到,你会有如今这一日!”玄清按捺不住,当即将手上的拂尘一挥,朝着陆灵枢打去。

陆灵枢也不是个束手就擒的,他闪身避过,空着手都毫不示弱,翻掌又朝玄清打了过去。

混战一触即发,苏慕平在那处愣了好一阵,才颤巍巍地叫了一声“师父”。

陆灵枢当即对他越发不满,“此刻该做什么,难道还需要我叫你?”

苏慕平答应一声,折身便往揽月台里头跑。

只是他眼前白影一闪,却又站了个人。那人白衣胜雪,发似泼墨,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皱损春山。

“兰藉……”苏慕平不敢与人对视,绝望地唤了一声。

楚兰藉却是逼近一步,高声问:“你要去做什么?”

“我……”

“都这个时候了,难道你还要助纣为虐?”楚兰藉不等他回答,又斥道:“慕平,你为什么这样帮着陆灵枢?他在做什么,难道你没有瞧出来么?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你为什么要去做?”

有别派弟子凑上来,看样子像是不明就里,“楚姑娘,这个时候还跟他啰嗦什么?”

楚兰藉却是里也不理他,只顾对着苏慕平说话:“这事一看便不是一两日能成的,那么大一桩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那时候认识我了么?为什么你一星半点都没和我提起过?”

“兰藉,你莫要问了!”苏慕平痛苦地闭眼。

“为什么不问?”楚兰藉愤然道,“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吗?那一回是你替师门采买药材回来,药并不多,便只一艘小船。我那一回奉师父之命出去平寇,不慎受了伤,落在江中,你也不多问,便将我救了起来。路上还遇到一名妇人临盆,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那妇人怀相不好,你自己说了,稍有不慎便会一尸两命。你也不怕她万一死在船上晦气,当真将她接到船上,拼尽全力救治,最后保得他们母子平安。你说一个人活一次当真不易,不该就这么让它去了。难道都是骗我的?”

苏慕平叫她问得面红耳赤,不知说什么才好。

但陆灵枢那里却并不轻松,他接连避闪过明枯、玄清与姜畅的招式,却被慧海的禅杖击中手腕。他痛呼一声,一连退滑数步,然后顺手抓过一个就在他身边的正道弟子,反手扭断了脖子。

“还有什么好说的?”陆灵枢呵斥一句,虽并未指名道姓,但任谁也听出来了,他这是在向苏慕平撒气,“方才本座说了什么,没听见么?”

“是!”苏慕平咬牙答应一声,不再看楚兰藉的眼神,飞身而去,站到了揽月台那小楼顶上。

他这一下子过于点眼,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而去。

沈望舒直觉不好,高声道:“苏慕平,你想做什么?楚姑娘就在这儿站着,你且想好后果!”

“兰藉,对不住了!”谁知沈望舒威逼利诱半晌,却只换来他这么一句话,然后将手探入怀中,摸出一银色的物件,然后决绝地道:“若是……若是你不幸罹难,我便……我便把命赔给你!”

难道人家还很稀罕你到地下去陪着?沈望舒在心里默默地哂笑。

话音未落,苏慕平便用力甩动手腕。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方才他拿在手里的,是一枚硕大的银铃,这样一摇,便发出一阵令人头疼的声响。

众人惊疑不定地看着苏慕平,却不见他有什么别的动作。

可萧焕却眉头一皱,拉了沈望舒一把,“不好!他这是……在找帮手!”

明月山庄就这么几个人,哪里还能有谁能帮……沈望舒忽然想通此节,不由得瞳孔骤缩,不顾萧焕的阻拦,一跃而起,劈手向苏慕平手中的银铃打了过去。

苏慕平并不是沈望舒的对手,事实上他也并没有想反抗,只是任由沈望舒将那银铃夺过,用力捏成齑粉,然后才凄然一笑,“望舒,没用的。”

“什么?”沈望舒若口而出,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

苏慕平则微微扬起头来,语气平淡,“只要这银铃一响,他们就会应召而来,哪怕你毁了银铃也无用。”

沈望舒不由得有些心浮气躁,脱口斥道:“你说谎!既然能应召而来,为何不能停下?”

“望舒,你还不清楚师父的性子么?”苏慕平惨笑出声,“他行事向来决绝,极少与自己留下后路,什么时候耐烦去想什么有去有回的法子了?此处便只有我们几个,自然先伤到的不会是自己人。”

他不说沈望舒也是知道的,但好歹也存了几分幻想。毕竟陆灵枢还想着把自己也沈千峰也做成这样,若是当真毫无控制,他还怎的与沈千峰双宿双栖?

正在想法子,可沈望舒也瞧见了林间与山道上不知何处涌出来的人影,密密匝匝,步伐一致地朝揽月台聚集过来。沈望舒脸色大变,疾呼道:“诸位千万小心,那东西……被他都召过来了!”

“陆灵枢,你当真是卑鄙无耻!”玄清当即就斥骂了一句。

却也有人听闻陆灵枢找了帮手,便吓得勃然色变,连声道:“陆庄主,咱们有话好说啊!敝派与明月山庄从前并无过节,在下对您也甚是仰慕,可否……”

明枯也听不下去了,“吃里扒外的东西!正道怎会有你这样的人坐上掌门的位置?”

骂归骂,那些失了神智的怪人却是只听从铃铛的召唤的,其余任何话语都只作耳旁风。铃铛响起之后,他们便前赴后继地聚集到揽月台外间,一见这么多江湖人士在,更是兴奋得嚎叫出声,不由分说地便扑了上来。

“这些怪人不畏疼痛,也不怕流血,若想彻底杀灭,只能一剑穿心!”沈望舒居高临下,大声示警。

任雨疏踩着两个怪人的肩膀,凌空一个干脆利落的倒翻,落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然后似笑非笑地问:“一剑穿心?这岂不就是要置人于死地?”

“难道任堂主还觉得凶残不成?”沈望舒心绪不佳,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任雨疏一边游刃有余地应对,一边笑道:“只是上次听兰藉说,你们在沅陵遇到一人,最后还是清醒过来,认出了自己的母亲。这样说来,这些人似乎也不是无药可救。”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说沈望舒凶性不改。

萧焕赤手空拳的,也不好直接冲进怪人堆里去拼杀,只能尽力躲闪,闻言立刻驳斥道:“任堂主此言差矣,先前所炼制的怪人与现在的这些,似乎有些不同。这一些都是死人所制,哪怕是天王老子站在面前,也是绝无可能清醒的。”

“哟,望舒竟也知道了?”陆灵枢如今与明枯在对战,也并不见十分吃力的样子,还能若无其事地笑道:“如此笃定,怎么就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他这一说,其他人看向沈望舒的眼神也就跟着变了。

这时,姜畅主动迎上了陆灵枢的攻势,一边缓解明枯的压力,一边高声道:“诸位,我这师侄武功很高不错,但于药理一道,与那些从未学过的也没什么差别,炼自然是不会炼的。不过望舒也见过这些怪人许多次了,应当是很有些心得了。”

“我……我也摸到过!”有个紫微门的弟子也战战兢兢地解释,“先前上山的时候,和一个怪人交手。我一把捏到了他的脉门……什么都没有!就是个死人啊!”

昨天因为工作上的一些事,断更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