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涌波(1 / 1)

蓦地想起了萧焕来。

可不论再怎么想,那几个前来助他的人里面,可没有萧焕为防重要人物走脱,萧焕这样武功高强的人,自然是得镇守在远运船行门口的,轻易不往这边来。

不过也好,萧焕不来,也没人念念叨叨让他不要动手了。

眼见帮手差不多到了,沈望舒伸手在腰间一抹,掌中便多了一柄软剑,还不忘与叶无咎开玩笑,“叶兄,这么多人呢,你怕么?”

叶无咎经不得激,当即手腕一抖,把自己那条白蟒似的长鞭抖开,旋风一般扫向已然爬到船顶的几人,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扫下去,“我会怕他们?担心好你自己吧!”

沈望舒轻笑一声,施展轻功又从他们破出的大洞里跳了回去,看准那个头目,便一剑劈了出去。

既然他不可久战,那就干脆一上来就拼尽全力,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

那几个人也没料到沈望舒来得这么快,迎战的准备都没做好,吓得连忙退了几步。

“大哥,这两个人有帮手!功夫很好啊!”外头有人喊了起来。

那头目只是慌乱了片刻,又立刻回过神来,高声道“结阵!”

就这么大一点的船上,也不知结的是什么阵。沈望舒心下不屑,仍旧挺剑去刺,还是照着那个头目去的。

但那头目喊过一声之后,他身边的几个人竟反应得十分迅速,立刻围过来,把沈望舒包在中间。原本沈望舒也没想与他们纠缠,只想都推到一边去。

却不料一掌推出之后,那船工竟还好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诚然沈望舒不以内力见长,那一掌也没用尽全力,但他的功夫,借着巧劲可是能掀翻一头牛的,没道理这人还毫发无损。

不对,这些船工……都是一群好手!

仿佛是在印证他的想法,头上的叶无咎也跳了下来,先用鞭子给自己扫出一块落脚之处,然后才道:“我说沈兄弟,你是不是玩脱了?”

话音未落,又有好几个船工破门而入,两两撑一张渔网,网眼处固定着尖刀,把屋里的人团团围住。

这些船工的功夫也并不是如何精纯,若是一对一打起来,别说沈望舒,叶无咎打他们都不太费功夫。可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还呈现合围之势,就十分棘手。

沈望舒与叶无咎对望一眼,在对方脸上看到了相似的神情这么多身手不错还训练有素的打手,洪涛水寨是抽不出来的,倚宵宫也难。

这远运船行背后的老板到底是什么人,又究竟想做什么?

“叶兄,你能拖住这些人么?”眼见底下人慢慢围拢来,那个头目开始慢慢后退,想要趁机溜走,沈望舒自是不能忍,当即就想脱身去追。

叶无咎大惊失色,“姓沈的你想干什么?咱们也就是来看着人的,送命的事你让他们自己来做!”

倒也不是叶无咎贪生怕死,而是这些船工布的阵有些厉害,而船舱又有些狭窄,叶无咎是用鞭子的,有些施展不开。

想了想,沈望舒再次跃起,用力拍出一掌,这次不是奔着人去的,而是直接拍在船舱壁上,一掌便将一壁舱给推倒了。想来那边也是有人的,舱壁倒下的时候,那后面还传来几声惨叫。

“祖宗……”叶无咎也被沈望舒的强横给吓到了,结结巴巴地道“你还是不要乱用内力了,想干什么跟我说。”

“推,都推了,让他们几个过来也容易些。”沈望舒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慢,既然击不退那些船工,那就只好提剑去砍,倘若还知道痛,自然就不敢来硬拼的。

洪涛水寨也不是什么善人堂,但叶无咎再怎么样也少有要人性命的时候,结结实实被沈望舒吓了一跳,直到一面渔网都逼近面前了,才慌忙躲开,愣愣地“哦”了一声。

叶无咎武功不太好,但击倒船舱壁还是能做到的。不过眨眼的功夫,这小船舱便只剩了个舱顶,被叶无咎一鞭子卷住给扔了出去。叶无咎腾不开手,沈望舒也就只能和那些船工缠斗,眼看着那头目又溜出去好一段。

“两位没事吧?”好在这边动静大,前来襄助的三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这三人还不曾陷入混战,纷纷踩着桅杆与船舱往沈望舒他们这边来。韩青溪一边奔走还一边问了一声。

“无妨。船上都是好手,几位要小心了。”沈望舒出声应和。

堆放珍珠与香料的船舱也不是瞎选的,是最外头的一间,舱壁被拆之后,众人便与直接站在甲板上无异了。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又细细密密落起了雨,落在身上也不觉得湿,可一层又一层地落了满身,却又一层又一层地笼起寒气。

沈望舒将额前的细碎发丝一抹,见韩青溪、岳澄与谢璧都已就位,才低声道“各位,这里就拜托拖延一下,我去追那个头目。”

其余几人还不曾答应,沈望舒便提气跃起,将底下的船工当做落脚的墩子,每次都是重重一踏,毫不留情,倘若要是有人阻挠,便是干脆利落的一剑,绝不留活口。

早知道沈望舒是倚宵宫出身,岳澄骂他心狠手辣都多少回了,这却是第一次见他害人性命,果然是当的起一句“杀人不眨眼”。

谢璧却是不知道的,惊问道:“这位沈公子究竟什么来历?好重的杀气!”

这些惊呼沈望舒俱听不见,只知道眼下他就是要拿下这个疯狂逃窜的那个头目,不死不休。

那头目也是有些本事的,被沈望舒一路追击,竟然都从船头冲到了船尾去。好在他想要潜水而去之时,沈望舒追了上来,一剑又将他逼了回去。

“松风剑派的事情,与你何干?值得你拼了命的帮忙?”那头目轻笑一声,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你就算把命放在这儿了,萧焕也是不会领情的。”

沈望舒一语不发,却有些惊诧知道他不是松风剑派的弟子不难,可听这话的意思,那人也知道沈望舒与萧焕是有些旧怨的!

说不定,也是知道他从前究竟是何人的。

但无论怎样,是敌非友,万万留不得。

船便停在了岸边,也不曾解缆,船上打得再如何激烈,终究不会离岸的。而这边上就是一处客栈,打斗声压制不住,便有落脚的江湖中人出来查看。

“这位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忽然有一声清越的呼喊拂风破雨而来,清晰地传到了沈望舒耳中,略有些耳熟。

沈望舒所站的桅杆与客栈的二楼齐平,他与那头目在此过招,客栈二楼的人便能看得一清二楚。于是沈望舒借着和那人错身而过的间隙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刚刚叫他的也果然是个熟人,正是昨日才见过的楚兰藉。

楚兰藉在此,沈望舒下意识地就想寻找她身边有没有苏慕平,毕竟就昨日看来,他二人交情不浅。

目光一错,沈望舒便见她身边还站着几个年轻女子。其中一个冷着脸问她:“这人你认识?”

“昨日有过一面之缘,这位公子倒不失侠义心肠。”楚兰藉淡淡一笑。

是了,楚兰藉是绿萝坊弟子,门下都是女子,这些该是她的同门,苏慕平是不方便跟着的。不过绿萝坊也是十大门派之一,应当与松风剑派也是有些交情的。

于是沈望舒扬声道:“在下明月山庄岳羲和,此番来沅陵,是与松风剑派的几位弟子来查探一桩案子,如今凶徒人多势众,还望各位绿萝女侠襄助。”

那头目也没想到沈望舒居然会求助,当即就冷笑一声,“你……竟然向一群女人求助?还要不要脸。”

“你竟敢出言侮辱我们绿萝坊!”当即就有个女子听不下去了,拔剑就要跃过来。

另一个却伸手拦住,“谁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松风剑派韩青溪姑娘、岳澄公子还有翠湖居谢璧少侠就在那边,各位不信可以去瞧瞧。”沈望舒一边与那头目打斗,一边还要与一群大小姐解释,场面有些凶险。

楚兰藉却是当先跃了过来,“路见不平便出手相助,我信岳公子不曾说谎。”

“多谢楚姑娘。姑娘帮他们便好,此人在下还应付得来。”沈望舒报以一笑,便又凝神去捉那个头目。此人功力不俗,应对沈望舒尚不落下风,要是再拖上一阵,可就要坚持不住了。

有楚兰藉率先出手,绿萝坊的几名弟子也就不好再袖手旁观,跟着也上了船,往韩青溪那边去了。也不知这些弟子功夫怎样,但多个人总也是好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远运船行又是劫财又是劫人,究竟有何目的?”待绿萝女弟子都去得远了,沈望舒才低声喝问。

那人漫不经心地道:“我竟不知什么时候明月弟子竟变得这般古道热肠了,尤其是你,沈公子。”

“我又如何?”沈望舒答得强硬,心下却是一凛也不知是不是和叶无咎、萧焕他们待久了连戒心也消磨了,遇上秋暝师徒的时候,他都是报上大名的!若是三年前,沈望舒这个名字,普通人听了会吓得腿脚发软,而正道中人则会狠狠啐上一口。

毕竟是大名鼎鼎的魔教少主。

但近来无论是谢璧还是秋暝,竟无一个有异样!

如今又对绿萝弟子说了假名,万一这两波人遇上,不知会闹出多大的乱子。

“你……不是沈望舒么?为何会对绿萝坊的弟子假称岳羲和?”耳边响起这句话的时候,沈望舒只觉得头皮都要炸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谢璧他……竟然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