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遣队出发后，其它蜘蛛在基地打发时间，作为操作系的侠客对茉慈的能力很感兴趣，两个人聊了很久，他甚至亲切提供了擦拭血泪的纸巾，只不过这对话进行得很艰难。连蒙眼的茉慈都知道，有一束目光从未离开过他们这里，准确的说是她身上。

带着探究和压迫力的目光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侠客硬着头皮聊完话题后还存在着，因为才做了增长持续时间的事，她治疗自己眼睛都觉得累了，天使呼吸对自己使用是很麻烦的事，早就收回了圆。

而这目光极富技巧，茉慈完全不能分辨到底是谁投来的，蒙着白布的小脑袋终于不耐地四处“望了望”，而后尽量以客气的方式说：“飞坦，别看我了。”

玛奇抬眼，碰了碰茉慈的手臂小声提醒：“是团长。”

强忍疲劳使用圆，扫描出这里的境况，茉慈回头对飞坦说：“抱歉。”不过并没有得到他的回应，这也在意料之中。玛奇坐近了些，两人肩挨着肩，她说：“你靠着我休息会儿吧，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做。”

这种恰到好处又不泛滥的温情正是茉慈所需要的，她笑着点点头，然后靠在玛奇肩上。帕克现在正和库洛洛对话，也不知在说什么，茉慈也不想去关注。就这样睡着，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有那个人在这里，确实睡得香些。

不知过了多久，被手机短信震动给震醒来，茉慈把手机交给玛奇拜托看一下，过了几秒钟玛奇回应：“伊路迷揍敌客给你转账了，说是1989年度费用。”手机塞回茉慈手里，她点点头感叹：“也算是白拿钱了。”

“窝金、信长、富兰克林、飞坦，茉慈，你们现在去芬克斯和齐格那里。”

首领发号施令，团员没有不从的道理，几个小时睡眠稍微减轻了疲劳感，茉慈站起身后被带到一个宽阔结实的后背，这气味是富兰克林，他背着茉慈轻松奔走，大提琴琴箱则是窝金提着，她说过感谢后再贪享最后的休憩。

“到了。”富兰克林雄浑嗓音响起，他将人放回地面，再问了声：“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问题，我睁眼的时候不要看过来。”茉慈顺了顺气，赶走睡意，接下窝金塞过来的弓箭。

富兰克林拍了拍她的头，宽慰道：“必要的时候再看吧。”他的念弹有很明显的距离限制，而茉慈射出的箭没有。她低头笑了笑，感念这就是同伴，即使明知你我并非同类却能像现在这样相处。

“没事，报位置需要时间，我想快些回去。”

现在需要的是效率，她摘下遮眼布时所有人默契地只看向那张弓，先行队已完成第一阶段任务，飞艇冒着烟正在准备迫降，不过如果让他们顺利迫降的话，里头的人肯定会以最快方式部署好攻防，这样就会降低库洛洛的行动计划效率了。

地面的同伴已经动身，茉慈看到远处齐格随手拿了垃圾做成简易火炮，待距离合适后投射出去，准确无误命中飞艇起落架。飞行器再也不能迫降，里头的人不得不选择跳伞。

被戏称鹰眼的神射手已经就位，机械箭调整至蓝色，双目睁开血泪更胜，仍不削减其敏锐，茉慈已看清从飞艇紧急出入口跳出来的人，齐格无法精确投掷命中他们，这是茉慈行动的唯一原因。

众人在短时间内已领悟只要不看眼睛就行的道理，茉慈的射击动作他们还是看得很清楚的，她将箭搭上，把弓拉满，连调整的动作都没有便直接以仰角射击，蜘蛛们顺着箭势看过去，果然四百多米外一个空中人还没开伞就被击落，其他逃难的人再也顾不上其它，纷纷拉了伞。

乌压压的空中缀满墨绿色降落伞，就像往南飞渡的候鸟，茉慈发觉了那点儿可笑的仁慈，摇摇头，这之后所有机械箭都被调整到黑色，张弓搭箭的动作机械重复着，唯一区别是瞄准的角度，两分钟后她重新给自己缠上蒙眼布。

有些人会选择跳伞，而有些人不会，他们会谨慎选择逃出飞艇的方式，而不是成为移动靶子。

“我的部分完成了，那地方我就不去了。”出行蜘蛛里唯一一只雌性张口说话，其它蜘蛛明白到他们行动的时刻了。

富兰克林看了眼杀气已内敛的茉慈，不大放心，“别单独留在这里。”然而有人动作更快，还没等她拒绝就被夹带着离开了此处。茉慈在颠簸中咬牙出声：“飞坦你轻点。”

白布条被粗暴扯下，飞坦的声音却不粗暴，夹着寒气的语调轻声说：“不想被砍死就给我睁开眼去战斗。”她被甩了出去，落地前调整好姿态，茉慈忍耐着疲倦和愤懑张开圆，确认无误了才睁眼。

杀气如海啸澎湃，刚从飞艇里闪身出来的人看到了那双赤红夹杂金绿的眼眸。没有看向诡异双眼的人已经和其他同伴缠斗在一起了，茉慈对被催眠的人传达暗示。

“解除坚，使用绝，站在原地不许动。”说完话，茉慈的眼球终于不堪重负崩溃，为了不祸害到大脑，她不得不做出令周围陌生或熟悉的人惊异的举动，“齐格！给我烧掉。”

头一次用这种语气和同伴说话，正战斗中的齐格立刻回过头来，看到她脚边两颗已经破裂的眼球，即刻意会，焰弹击中还冒着热气的肉珠子，将其烧成灰烬。茉慈像新生般，她在漫长的生活里终于体验到剧烈疼痛，或许是疲累消磨了意志才会让本来麻木的痛感激活。颤抖着双手捂脸，圆始终保持着，她知道飞坦已将那两个被催眠的人斩首。

剩下零星几人也敌不过天生的战士，富兰克林最先完成战斗，他走到茉慈身边把她扶起来背到后背，空气突然一紧，饶是现在接近晕厥的茉慈也察觉到不对，富兰克林已背过手将她耳朵捂住，而茉慈立刻反应过来捂住富兰克林的耳朵。

在即使捂耳也能刺到脑仁的咆哮声中，今天的活动任务以极高效率完成了。作为唯一伤员，茉慈损失两只眼珠。富兰克林带着伤员最先离开，茉慈因为极度疲劳，在知晓东西已被取回时直接晕了过去。

背负她的富兰克林再一次加速，彻底甩开后头的人，回到基地后将茉慈放平，他对惊愕又焦急的帕克说：“只是晕过去了，还活着。”

玛奇起身走到她身边，什么都没说，用瓶装水打湿手帕擦净茉慈脸上快要干枯的血液，但仍有新鲜的血从眼缝溢出，怎么擦都擦不完，她面色阴沉地看着茉慈干瘪的眼皮，语气不善向刚进门地几个人发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窝金把回程时捡到的琴箱放下，平日里豪迈的大块头难得严肃，她会这样，在场所有没去阻止飞坦或她的人都有点责任，“应该是能力超出眼睛能承受的范围了。”后半句没说，侠客明白情况后想想都觉得痛地“嘶”了声。

“我记得只让她负责观察和狙击，应该用不上那份能力的。”库洛洛不知何时瞬间移动到躺倒的人身边，他的手在茉慈面颊边迟迟未落，最终还是收回了口袋，“飞坦，为什么？”没有责问，他淡淡看向飞坦，同寻常一样说话而已。

但这是旅团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飞坦站在门口，眼睛从未看向过库洛洛，“又不会死，多一个人，事情也能早点办完。她眼睛好用，随便看了别人两眼，就让那些人乖乖站着被我砍了。”

为茉慈这利用率极高的能力感叹，同时众蜘蛛还因飞坦首次顶撞团长而震惊，一天之内能见着两个不同的人和团长搞得气氛尴尬，今天真是奇妙。库洛洛按下暴怒的帕克，而此时茉慈正在转醒。

即使她不愿，身体的本能也会进行自我疗愈，干瘪的眼皮再次充盈，血泪依旧在流，疲累未退，茉慈艰难坐起身，她醒来时只听见飞坦后半句话，不过张开圆后也差不多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了。

得做点什么才行，她这样想着。

“团长，”闹剧女主角终于发言了，“我要求单独行动。”这样的要求不是第一次提出了。

预想中的拒绝没有出现，库洛洛很快做出了回答。

“好。”

面对已有不亚于特攻成员实力的她，的确没有再派人跟着的必要，库洛洛坐回石台，手势轻柔翻开书本，“解散。”

便携冷冻箱内两条手臂被齐格妥善摧毁，这之前侠客也妥善检查过，失去主人的肢体并不能愈合遍布其上的各种实验伤，其它蜘蛛或单独或结队离开，侠客还在忙活茉慈托付的事情，而她本人则躺在一边休息，留下来的人还有库洛洛、帕克以及玛奇。

浅眠中的茉慈被带入男人的怀抱，清冽的体味、熟悉到令人心痛的书卷香。她惊醒后的挣扎被一一化解，他笑了，胸腔震动着茉慈的心，库洛洛说：“可我不想让你单独行动。”

茉慈嘴角抽了抽，最后只能无奈叹气，“你耍赖了。”

“不愿意？”问话的人语气里没有丝毫疑问。

血泪流淌着的眼忽然睁开，茉慈问他：“真的吗？”魔性之眼像黑洞，库洛洛微笑着注视那双闪烁异样光芒的眼，回答她的问题：“真的。”

所有努力的看淡和心防在这刻全部崩塌，茉慈的脑里在叫嚣着怒骂那份想要顺从的意志，魔性之眼传递来的信息是“真实”。她注视着那双黑瞳，久到库洛洛早已被催眠。

他又说：“不放心么？”

她知道眼前的人才是真正的黑洞，如果钻进去，又不知道会被卷到哪个漩涡里痛苦挣扎。茉慈伸手拂过库洛洛的脸，解除催眠状态，再一抬手切断魔性之眼和他之间的链接，她闭着眼笑说：“放心也愿意。”

“好。”

侠客从下午忙活到半夜才整理出一叠纸，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印刷字，茉慈接下后背过身，在众人看不到她眼睛的角度随便看了下，“确认就是这些了吧？”

“对啊，不过要灭口的话得趁早，不然借阅或者转卖的话名单又会增加。”

“知道了。”

茉慈拿出手机给侠客转去信息费，然后闭上眼面向库洛洛说：“得忙碌一段时间了，很抱歉。”语气带了丝轻快，一点儿也不抱歉地说着抱歉的话，库洛洛点了点她的额角，擦拭了新落的血泪，蹲下身与她说：“眼睛这种情况什么时候能好？”

“没有使用能力到某个程度的话，十几天后吧。”不满于圆扫出来的影像轮廓，她十分蛮横地拉着库洛洛的领子使他靠近自己，而被这么对待的人居然没有板起脸，而是带着宠溺的笑顺从了她。

侠客手机掉到地上，他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脸都要变形了，手指颤抖着指向那两人，他看向帕克说：“这什么情况？”

“如你所见。”帕克见到茉慈再次开心起来，稍感欣慰同时又开始担忧，玛奇对仍处在极大惊讶中的侠客补充：“失恋后复合了。”

“你、你怎么知道？”侠客再次震惊。

“直觉。”

短暂重聚后又是分离，蜘蛛们总是聚少离多，当然，除了结队的蜘蛛。库洛洛把茉慈的个人物品和新名单放进琴箱提起，以熟悉的方式单手抱起她，两人离开了基地。玛奇远目，而后将视线从离去的背影挪到帕克这里，“不跟上么？”

“她现在需要的不是我。”

侠客拿钱办事的态度非常端正，名单按照地区规律排列，甚至都规划好了路线，两人回到梅基特酒店只换洗了一番就踏上了猎杀旅程，休息与谈话的场所几乎都是飞艇内，偶然会在室外待久一点，但也仅限于等待猎物出现的时段。

视力受限之期未过时，茉慈有些固执地想要用眼睛去确认猎物方位，但都在库洛洛坚持下放弃了，从不直接插手她事情的这人，会以拥抱的姿势帮她瞄准。偶然会遇上能打的对手，但无一例外都死于茉慈箭下。

距离适当的话，即使没有库洛洛的协助，她也能盲射命中。之前库洛洛仅凭经验和录像带得知她实力远超从前，现在用眼去看的话，也不得不惊叹茉慈与众不同的成长速度。

魔性之眼副作用消退后，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亲眼去确认、瞄准、射击，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去看那张脸，库洛洛问过她为什么会想着去清除这些看过影片的人。

“要怪，就怪他们自己的恶劣癖好吧。”

我得缓缓

明天起一天一章，一天两到三章的频率有点可怕

谢谢你们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