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1 / 1)

弥天 未二丫 1382 字 2022-03-16

不眠夜,寮站灯火通明,进进出出皆是忙碌。

众人齐聚书房,分析局势,商讨部署。

黎明将至,计划定案。

太白星悬于即将褪去的夜幕之上,明亮得令人挪不开眼,灯火通明的寮站苍穹也无法阻止它的光辉。

南白玉看着那颗明亮的星眼眸漆黑,所藏心事也只有自己知晓。

大部队早已于昨夜抵达西南边境此刻应该已经部署完毕。

星辰大海,亘古不变却又瞬息万变。

南白玉微微敛目,眉头的沟壑似乎又沉了些许。

“总督。”身后传来莫珠子的声音。

南白玉回头,深眸里的星光微微动了动,片刻后,问:“都安排下去了?”

“嗯。”莫珠子点点头,面露疲色。

“时间差不多了……”南白玉用下巴指了指传送的水镜,示意她送行。

莫珠子没说话,点头当做应承下来,随着南白玉往联通西南边境的水镜走去。

短短几步路其实也没什么好送的。

短短几步路因为没有人说话而变得冗长。

一路无话,连交流的两人却不约而同的在日晷之下停住了脚。

南白玉禁不住抬头看着那把银色的短匕,在灵光之下它泛着淡淡的金色。

刃上篆刻的“天下第一飒莫珠子”清晰可辨,在灵光的流动中泛着光,像是给无尽的岁月注入玉满鎏金的记忆。

莫珠子怔愣片刻,好似从什么思绪里清醒过来,瓦灰着脸,问:“总督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南白玉回视莫珠子,点了点头,再次解释了京都的人手远远少于西南的原因。

莫珠子听得仔细,红肿的眼睛加眼下的乌青让她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北冥不会有太多兵力在未央城,那一楼一阁实为影卫,他们大多秘法皆以诡咒为媒,别人尚且无解,以你之能绰绰有余。只不过,”南白玉这一转折让垂首的莫珠子抬起头来,“只不过,你需步步为营多加小心才是。未央城的渗透远比我想象得深,你身边之人可有排查过?”

莫珠子睁大眼睛,有些茫然的摇摇头,但显然南白玉的话正中了她的顾虑。

南白玉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宽慰。

“这未央城历经荏苒,迎来送往多朝君主,本就十分复杂。因为押倌和多方地下组织的存在而难以掌控。拈花阁那边的钉子潜伏的时间应该也有些年头了,当初接应南尽天的恐怕就是他们……”南白玉顿了顿,面色更重了些,将那眼角唇边的纹路都压得更加深沉了。

“不瞒总督,如今我看着院里的任何人都觉得有鬼”莫珠子疲惫的闭了闭眼,又努力睁开,血丝密布脸色煞白,“拈花楼提到天下第一飒,这天下第一飒难道不是自己人私下胡乱开的玩笑吗,从他们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十分诡异。好像预示了什么,但却又无法说明什么。”

“这确实不能说明什么,”南白玉摇摇头,无奈又沉痛的,“押倌的势力是你所不能想象的,一楼一阁向来无规无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因为他们能涉及的范围是在夜鸟之上的。”

是的,以彩云间为首的玄门向来就有许多规章制度。夜鸟直属总督这个设置也真是令她费解,看查情报向来都是一个组织或者政权重要的耳目,而这样重要的角色居然会因为统领的缺失而缺失?!

东窗事发以后再以这样的借口当做不作为的理由,也确实是玄门的风格。看看彩云间这一系列的操作,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领头的彩云间尚且如此,下面的世家门能好到哪里去。曾经在西岭的时候,她们向往敬亭山,而如今看来,一丘之貉罢了。快看kuaikanxs

若玄门世家还不肯破局甘愿沉迷酣梦,那就只能永远着眼于脚下而无法行至远方。

莫珠子瘪瘪嘴,干脆垂下眸光瞥向一旁,以免被南白玉看去了心思。

“那城南张沛是何等身份,他们都能趁虚而入。张沛独立门户至今也不过三载,拈花楼……拈花阁……他们真的有恃无恐。”这头的南白玉还在说着,“玄门入侵三法司在过去近百年里都未曾有过。并非能力不及,而是尺度。此次他们一再挑衅,定有所谋。”

“是啊,太嚣张了。”莫珠子冷静的重复着,像是毫无感情的复读者,她眼眸微抬,那神色,那语气却不像是质问,“他们怎么可以如此嚣张。”

有恃无恐的绑架,有恃无恐的灭口,有恃无恐的威胁……

一股寒风在莫珠子足下微微打旋,吹动了鸦青色的裙摆。那朵栩栩如生的芙蓉花摇曳在黎明前夕,好整以暇的等待绽放的时机。

有些时候,冰冷的静置比彪悍的冲撞更具有威慑力。

比如现在的莫珠子,透明却深邃,纯粹却难以预测。

好似在那平静的湖面之下压抑着一只毁天灭世的凶兽,一旦释放就会露出最尖利的爪牙,它定会毫不留情的撕烂对手的咽喉。

南白玉重重一叹,从怀里摸出一份薄笺递给莫珠子:“这个你拿着。”

一个精巧的帛笺出现在南白玉掌心。已经开启过的火漆封边泛着醒目的朱砂红,这是来自夜鸟的灵鹊传书。

莫珠子接过来轻轻展开,不禁愣住了。

上面分明记录着:默然于昨日正月十四未时三刻在岭南与西南寮站交界的绥州出现,并遭到夜鸟监控。不多时,她也发现了夜鸟的跟踪,照面之后默然告知夜鸟,她是来绥州寻求押倌的情报。

而这不是默然第一次出现在绥州。

一次是正月初三,一次是便是昨日,正月十四。

莫珠子面色一沉,眼里浮出薄愠。

她有些古怪的看着南白玉:“这……默然方才不是的交代过了吗?你们不是还拦着我吗?”

就在昨夜,默然便交代过白日里用某种“私人手段”寻找过李庆的下落,但并无结果。

莫珠子是当着凌少的面盘问的

“难道不应该先去寻凌少吗?绥州距离京都就算御剑也要整整一日,阿庆是在京都丢的,怎么会问到绥州的押倌?”

“即便绥州乃无主之地,形势极其复杂,动用押倌势力近乎无底线。可一个上官家的影卫,又有什么筹码可以与这样的押倌交易?”

她问得十分仔细,语速又快,在那样的情境之下显得格外咄咄逼人。

可默然仿佛没听见似的,只是对着凌少请罪说是自己无能为力。

未曾想这态度惹怒了莫珠子,大悲之后的疲惫,灼灼不安的焦躁,所有情绪集中爆发,莫珠子当即雷霆直下。

而默然也古怪得很,一改往日态度,居然正面顶撞,凌少当庭黑了脸……

现在回想起来,若非南白玉这个彩云间的总督在场,恐怕会浪费更多的时间去解决这无畏的内部矛盾。

嗯,那股劲过了之后,她的确有些后悔,可她并不想承认。

“你啊,”南白玉无奈的摇摇头,那语气像是在责备自家的孩子,“还是太单纯,太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