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1 / 1)

弥天 未二丫 1429 字 2022-03-16

离开书房后,蔚肖肖与韦星说了两句,后者应承之后又对李庆有礼有节的拢袖一礼,待李庆回礼抬头,已经脚不沾地的没了人影。

李庆:“……”

蔚肖肖无声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再与门口的衙役附耳交代了两句后转头过来冲着李庆道:“走吧。我们去看看莫姑娘。”

这一笑,不是三法司校尉,而是他口中的蔚姐姐。

未央城南拈花阁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主屋房门紧闭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的撞击,哐啷作响响彻主院。

屋内传来张沛暴戾的谩骂声夹杂着几乎扭曲的咆哮,如被隆冬封印的寒刃,令人寒毛直立。

外院两个侍女因为不得不路过那主屋而心惊胆战。

“少东家,这是,这是怎的了……”一个新来的丫鬟吓得脸色都白了,问着旁边年纪稍长的侍女。

这还是平日里风流倜傥,谈笑风声的少东家张沛吗?怎么会发出这样……不似人的声音?!

“别多事!赶紧的!”小丫头话没说完,就被身旁那年长的侍女推动着快步避忌。

终于路过了主屋,拐入后院,两人躲在拐角处惊魂未定。

“谁在里头?”小丫头一脸惊恐。

“还能有谁,除了花姐谁敢?!哎,走吧走吧……”

小丫头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未及成熟女子的风韵,却是一眼便知的美人胚子。

她是三日前才被买入拈花阁的,听闻张沛喜好美色,对侍女都非常好,若有心仪的更有机会纳为通房或是妾室。

这拈花阁的丫鬟们以张小花为首,一个塞一个的水灵。

张沛未及弱冠,未娶正室,但姬妾成群。

小丫头家中凄苦,若能攀上张家二公子,不说别的,日后总算能遮风避雨,不愁衣食。可为什么此时此刻,她却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惧,顿觉往后余生暗无天日。

主屋内,一地狼藉,一个大丫鬟打扮的侍女跪在大门往内相隔五步之遥的地上,周遭全是碎裂的瓷器。

正是守城大将的亲弟弟,之前带着苏越去蜃楼的张家二公子张沛。

那看上去二十来岁的侍女正是他的贴身大丫鬟,张小花。

一支青瓷花瓶飞向屋门,砸得屋门瑟瑟发抖。

跪地的张小花低垂着脸,面无表情的脸上,透出冷漠。

张沛气喘吁吁,暴戾形于面:“小爷说过多少次!再有人来给拦着拦着,你是死人吗!还是脑子被吃了!”

张沛曾吩咐若再有乾坤府与三法司的人来问询,就搬出父兄以抵挡滋扰。

张小花面色冷漠,言辞却恳切:“对不起少爷,对方未着官服,奴婢未能及时辨认,是奴婢的错。”

一支白玉瓷杯劈头而来,堪堪砸在张小花的膝盖边,飞溅的碎片崩弹而起。

张小花纹丝未动,只是眉头禁不住微蹙,不出片刻,一股滚热顺着额间落下。

“再有下次!”张沛上前,大手一钳,毫不怜惜的捏住她的下巴,“小爷我把你眼珠给挖出来!”

被迫扬起脸的张小花慢慢掀起眼皮,嘴边勾出一抹凄绝的笑:“少爷开心就好。”

张沛敛目,平日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私下却暴戾非常。他看着如棉花一样的张小花,鼻间哼出一缕悻悻然的恨意。

“若非你顶着这张脸,小爷真不知道要你何用!”张沛厌恶的一甩手,娇弱的张小花被巨大的力气掀倒在地,倒在碎片之上。126126z

张小花也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又挣扎着端正跪好,垂着脸一副任君打骂的模样。

“滚出去!收拾好自己!!”张沛愤然道。

“是,少爷。”张小花起身,血珠从手腕内侧滑落在地,她冷漠的瞥了一眼落于地上的血珠,抬眸之时,却是满眼的深情与关怀。

又是一支瓷杯,张沛暴怒道:“聋了吗!还不快滚!”

张小花冷白的脸上透着一种别样的绝色,额间一抹殷红,像雪地里提前盛放的海棠花,她的嘴角挂出毫无怨言的笑意:“奴婢令少爷动怒了,今夜必将好好伺候。”

说罢,恭敬一礼后,踩着一地的碎裂残渣掩门而去。

冬日的寒冷刺入骨髓,又下雪了。

张小花抬手眉目眯缝,两指合,将一朵正好雪花拈于二指之间。

“嘶……”她眉头微蹙,轻啧了一下,转动手腕间,割裂的刺痛令她脸上生出一丝异样。

“拈花……”她看着手腕上几处深深浅浅的殷红,嘴边浮出一抹爱欲横生的笑。

灵鹤楼与墨陵书院之间的脚程也就半柱香的时间。

这是一条极其安静的后巷,结界遮住了大部分寒冷。

空荡让小巷变得深邃。

宁静之气令人心绪平和不少,两人举步之间,似乎能听到雪花落在结界之上的声音。

蔚肖肖确定四下无人,拉住李庆:“阿庆,方才或许是我们考虑欠妥,但绝无冒犯之意……你,你近日多关心关心你大哥,我……哎,不知该怎么说,一声抱歉也稍显矫情!”

“蔚姐姐……”李庆其实心有余愠,却又无可奈何,“长街一案怎的还没结案?跟锦川灾变又有何关系?”

蔚肖肖将锦川灾变到长街一案的联系完全告知李庆。她心知李庆与李贺是不一样的。李庆心中澄明胸无沉浮,剔透的如冰块一样一眼看穿。李贺不同,心思重,顾虑多,她亦不愿给其徒增负担。

李庆来不及消化这些信息。

“珠子的行踪是大哥透露的,那岂不是……”李庆不可思议的,压着怒气,“他居然利用我和我大哥!好在她已无大碍,否则大哥定会自责!这个南尽天!”

“哎,是我疏忽了,我该直言的,”蔚肖肖叹气,坦然道,“此事牵扯太多,又与诡咒有关,任何一丝细节都不能放过。”

“……”李庆突然觉得心中压了千钧巨石一般,想到李贺的反应,一阵心痛,“蔚姐姐,你跟大哥为何……”

蔚肖肖叹气:“我无意世间婚嫁之约,不想误他终生幸福。是我的错,应该早了结。害你担心了,是我不好,对不起。”

李庆摆摆手道:“一码归一码,蔚姐姐犯不着为这等事跟我说对不起。你们二人的感情,何谈对错。旁观者清,说到底,一直也是大哥一厢情愿吧。对我来说,不管你是不是嫂子,蔚姐姐都是我的蔚姐姐!”

蔚肖肖忍俊不禁,李庆浓眉大眼一张娃娃脸,说起这些话来,总是觉得嘴上抹了蜜。

两人话到此处也到了书院后门。蔚肖肖抬头看着这棵平淡无奇的树,一脸狐疑。

这所谓后门,其实就是这平凡无奇的树。李庆带着蔚肖肖向树干而去,这举动看似与撞树无异。

一股奇妙的风刮过耳畔,突然间,树没了,两人面前是一扇木门。

推门而入,便到了书院的后门。

刚抬脚进了院子,正好遇到李庆调过来的铃儿,她端着换下的热炭从里走出。

“二公子……”铃儿一脸说不出的神情,神色恍惚。

李庆:“铃儿你怎么了?”

铃儿看着李庆好似突然回过神来,痴痴的说:“小院里,有尊神佛。”

哈?李庆和蔚肖肖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