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珠子想到此话，但瞄了眼所及之处，竟然没有一件称手的东西是能让她将就的。
寻摸之中，她的目光落在凌少手中那跟发带之上。他竟然还捏着，既然如此……
莫珠子伸手向凌少手中的发带探去。金色灵光微闪，一招隔空取物轻松将发带抓在手中，用力一拽。灵光从莫珠子手中透出，如曙光吞噬黑夜一般涌向敌方，大有侵吞凌少之势。
糟了！凌少一惊，转悠闲之势为猛兽猎食一般，飞身扑向莫珠子。
黑影压顶，莫珠子感觉被一阵飓风生生卷入中心，她的手已经被凌少扣住，两人撞向门框。
哐当
“唔……”莫珠子胸口发闷，燎原的怒火加上突如其来的撞令她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火烧火燎的。一时间灼得她说不出话来。
“够了！”凌少低声喝止道，“别闹了！”
“够了？别闹？？”莫珠子脑子嗡嗡的排山倒海的怒气涌上嘴边，“上官凌少，你是不是爬过天窗？是脑子被挤了？被驴踢了还是被狗吃了？是谁先招惹谁的？现在你说够了就完事了？放开我！堂堂正正打一场！唔……”
凌少手中的力道快把她的骨头捏碎了，硬生生把莫珠子后面的话逼了回去，似有力道千钧的肩背之上，莫珠子眼前异化，已经全无心思琢磨如何消耗灵力打哭凌少了。
“城中有天选者，动静太大不行。”凌少一脸严肃，之后微微一软，柔声道，“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这四个字真是让人偃旗息鼓的好东西。莫珠子像是被泼了一桶凉水，滚热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怒意转为委屈，像雨后春笋一般窜然而出。
凌少再心细如尘，也是个男子，暂时不具备能敏锐察觉到女子随时变化莫测的心思。他单单是感到莫珠子僵直的身子泄了劲，便自以为消停了。他缓缓的收回手中的力道，看着莫珠子。正寻思着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却陷入莫珠子的眸子里，那浮着淡淡的雾气遮住深黑的眸子，闪动着从未有过的波澜，不知是不是刚才弄疼她了，肩膀还止不住的颤抖。
凌少故作正经的解释一通，听雪剑能在一定范围内感应到莫珠子的灵力，那难保别的神兵或者是天选者不会感应到莫珠子的灵力。现在不能确定城中是否有神兵，也不能确定莫珠子与天选者之间的关系，但无论如何，此时都不是显露自己的时候。
莫珠子明白了，难怪凌少从头到尾都没用灵力。既然如此，他又干什么要招惹她？！自己下重手又不让她酣战淋漓，这不是摆明了欺负她吗？！虽然可能无论是蛮力还是灵力，都无法改变她动弹不得的结局，但至少应该有起码的尊重吧。
还有，既然明知有差距还消遣她，撩拨她。
“在心里，到底把我当什么了！”莫珠子无法控制自己的颤抖的声音。
凌少：“……”
坏了，凌少暗叫不好，试图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处理方案却只能在脑子里看到一团乱麻。
莫珠子鼻子发酸，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灼烧，委屈混着愤怒如一颗已经引燃的火雷，再不丢出去就要炸得她粉身碎骨了！可要怎么丢？都搬出“大局为重”了……
就在这时，莫珠子恍惚之间看到眼下有所松动的手。
凌少一边松开她一边寻思着说点什么，手臂突如其来的疼，钻心入骨莫珠子下口之狠，似是灌注了十成十的恨意。
“嘶！”
未等凌少抬手，莫珠子已经在第一时间将他推开了。
“哇……”凌少吃痛，看着手上整整齐齐的两排牙印，心中发苦却蓦然一笑，“看来属狗的是你啊！”
莫珠子呼吸沉重似有颤抖，眼中水雾腾升却刀锋犹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串，忍无可忍的决堤落下。
“……”凌少对上莫珠子的眼泪突然失语，他的心似乎被一双带着杀意的手紧紧扼了一下。
凌少不知所措的抬起手：“我……”
啪！
清脆无比的把掌声截断了所有，给这番一来二去的胡闹画上意味欠佳的句号。
凌少怅然若失的回到屋内，却在关门的那一瞬间将腰上的剑递向暗处。
“是我。”默然习以为常，从暗处闪现。
凌少眼皮都没掀，收回听雪，脚步沉重的挪到桌边坐下，将听雪放在桌上。
他不用问默然几时来的，约莫已经等了许久了。好看hakanx
“如何？”凌少问的自然是敬亭山一行的情况。
他面露疲色，手枕着额头在太阳穴处揉了揉。
默然挑出重点汇报，凌少听着听着眉间的阴郁更深了。
当说到东方念与夜鸟联合潜入北境的时候，凌少星眸一凛，透出堪比冰霜的寒意。
凌少眉头像麻花似的，嘴边全是讥讽：“我怎么不知道诸子箭遗落于北境？”
“听雪出鞘之后，神兵各有回应。其中包括了诸子箭。虽然只有一瞬，但千真万确。”默然顿了顿，低低的道，“约莫是因为诸子箭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北境吧。”
最后一次……凌少呵呵一笑，眼底一片冰凉。
“五方神兵里，诸子箭行踪成谜。既然有人帮忙找，何乐不为。”凌少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敲击着听雪乌黑的剑鞘。
妖王也是这个意思。
默然继续道：“还有，北冥部众认定莫姑娘与神兵有关，妖王命少主无论如何也要弄清其中关系……不惜，任何手段。”
凌少：“……”
不惜……任何……手段。
凌少神色几变，越来越沉，最终彻底阴了下来，如冰雕一般透着蚀骨的危险。
凌少半晌不语，空气都要凝固了，默然直觉口干舌燥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毕竟跟随多年，默然清楚的知道现在最好别开腔，这年轻的少主自然有所筹谋。
起码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凌少终于开口了：“你刚才说，我要找的人有眉目了？”
默然心中一动，将来龙去脉悉数奉上。
凌少听完之后，紧锁的眉头稍微有些松动。
“走吧。”凌少突然起身，拎起桌上的听雪轻轻拉开房门。
凌少几近无声的落于屋顶之上，回望着安静的院落，地上残留着无辜的花叶，都是刚才被他俩打落的。
空气里若有似无的梅香。
凌少看着紧闭的大门，或许从头到尾他就不该让她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
默然惊得眼皮一跳，紧跟几步：“少主，您是？？”
这是明目张胆的违背妖王的旨意吗？！人在不理智的情况下是最容易走错的！
凌少沉静如水，向来有条不紊，可如今看来，只怕再下去会感情用事招来不必要的苛责和麻烦。
她正要开口相劝，凌少抬手打断。
默然要说什么凌少心知肚明，而且并不想听。
凌少：“留书给灵鹤楼大公子李贺，就说师门急事，小师妹托付与灵鹤楼，来日必重谢。”
默然一惊：“少主……”
“放心，我心中有数，对了……”凌少想起什么，转头看着默然，嘴角微微一提，“彩云间清闲数十年，当家的大概是没见过世面，以为我北冥乃无人之境。既然如此，就放几只诡咒让他们感受感受，多点紧迫感也是好的。”
默然一个冷战，想必，少主此刻的心情是糟透了。她还未曾见过凌少如此焦躁。
凌少逆光而站，神色冷淡如秋夜月光，最后回望了一下西厢房，半晌才言不由衷的叹了口气：“走吧，正事要紧。”
深秋的夜，比寒冬更多一分萧瑟，薄薄的雾色之中，就连月光都有些哑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