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珠子又惊又喜和凌少一起赶紧上前扶住他。

杜一洋最明显的伤出现在额头，似乎是被钝器敲击所致，血肉模糊，有些触目惊心，他气喘吁吁步履蹒跚。

“到那儿去。”凌少指了指屋外的台阶处。

杜一洋面色惨白，头发蓬乱，神色惊恐，似是被阎王从地狱踢了出来尚未回神的模样。他呼吸急促，跌坐在阶梯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随着视线的清晰，手脚感知的回归，适才发生的事情，他开始逐一回忆。

凌少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并无大碍。”

说罢摸出一颗药丸塞进他的嘴里。

“多谢……多谢上官公子……”

莫珠子也没心思问到底塞了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莫珠子急切的问道。

接下来，杜一洋所说，证实了凌少之前所分析的一切，东方念和南先生利用传送符走了以后，李氏出面主持大局，声称东方春晓在内院休息，却被西门渡江挑唆受到质疑，便派了女弟子前去，谁知不见东方春晓的踪影，而月轮弓也遍寻不获。西门渡江认定东方念携自家千金背离锦川弃他们与不顾，场面十分混乱。

接着，不知道是谁打破了牵制杜一飞的花开芙蓉阵，也不知道是何人动的第一刀，一时间诡咒与玄门众家混战在一起，鲜血四溅，诡咒肆虐。以至于杜一洋并不记得是如何受的伤，他只记得在混乱之中眼前一黑，接着再睁开眼便是刚才了。

东方春晓被带走了？跟东方念走了？莫珠子心头涌动，说不上是欣慰还是难过。凌少刚才的质问犹在耳畔，但她想，即便心存怨怼也是人之常情吧。

“既然东方春晓无虞，那还是想想如何摆脱当下吧。”凌少看着颓然的莫珠子，似是宽慰。

莫珠子低头不语，凌少接着问道。

“为何不见彩云间的人？”

“之前就阵亡得差不多了……对了，”杜一洋气喘吁吁的看着凌少，“上官伯父他……”

凌少手一僵，莫珠子看着凌少，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宽慰他。

“我既阻止不了一飞，也阻止不了锦川的人自相残杀……”杜一洋脸色煞白，“今日本是十五团圆夜，可料到，哎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地狱吗？或许，世间本无地狱，地狱只在人心。

此时此刻，莫珠子居然能理解东方念的背弃，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东方念的行径他一点都不意外了。她惊叹的是李氏，若非李氏自愿，她也不可能穿着川绣芙蓉袍留在这里，是怎样的爱慕才可让一个人情愿放下生命独自面对恐惧和死亡，这得有多大的勇气……

回望了一下身后如乱葬岗一般议事厅，对于李氏她敬重的同时也为之感到不值。

至于彩云间嘛，珍惜生命乃人之常情，解决不了便抛之不顾，极其符合道貌岸然的某些名门。

比如以西门家为首，哪个不是表面正义凛然，实则虚与委蛇。表面对东方家顺从，背地里各怀鬼胎，为了利益时而勾结时而反目，如此惨相分明就是活该。

所有人，所有事，莫珠子都敢于分析和猜想，独独，无法猜度东方春晓离开时的心境，她不知道，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说不难过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但如若能活着，也是她极力希望的。这是一份十分复杂的心境。此时此刻她根本没本事捋清楚。

莫珠子晃了晃脑袋，逼迫自己停下。她转头看向杜一洋问道：“杜一飞呢？”看好书khshu

杜一洋脸露痛苦之色，摇摇头。

凌少神色严肃，包围东方府的黑焰毫无削弱之势，他说道：“诡咒还在东方府，此地不宜久留，走。”

凌少和莫珠子扶起杜一洋。

“如何走？”莫珠子看着两人，杜一洋伤势严重，肯定无法御剑。

凌少一把抓住她：“跟着我就行。”

轰！！

门外传来诡异的响动，煞气顿起。

莫珠子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恐惧感油然而生。

杜一洋嘴角颤抖：“是一飞……”

凶煞之气扑面而来，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黑气跳动，如鬼魅一般慢慢探头，逐步从拐角的回廊处倾泻而来。

这家伙……从哪里钻出来的，若一直盘旋在屋外，为何之前毫无感知？

莫珠子扶起杜一洋，往院子中间走去，凌少手握佩剑，挡在二人之前。

已被诡咒侵蚀的杜一飞出现在三人跟前。

“小心！”杜一洋惊叫起来。

尽管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建设，但见过被诡咒附身的杜一飞时，莫珠子还是被吓到了，甚至忘记发现凌少的冷静和沉重其实并不合理。

凌少看着诡咒的“杰作”，内心的是惊讶和不满的。惊讶的是，他未曾想到，会是如此的强烈。不满的是，他早就提过这个“计划”并不受控，却并不被采纳。

凌少心中愤懑，看看如今乌烟瘴气的锦川，本就不必至此，岂非事倍功半？！现在还要在玄门面前解决这个大麻烦，凌少握了握佩剑，眉头紧皱。

杜一飞手握佩剑，剑身散发着骇人的黑气，杀气腾腾如饥似渴的似要吞噬掉所有一切生命。

最深的煞气来自那飘逸着红光的双眼，如妖兽红眼的状态放在任何生灵身上都如魔鬼现世一般可怖。

黑气腾然，似羽翼又似多尾的妖兽。杜一飞低吼一声，黑气落地，游动起来，像无数条毒蛇一般向着猎物包围而来。

暗红色的血管如树枝一般遍布寄宿者全身，似是生长欲望极度强烈的苍天树木一般，向天而生。汩汩流动的血液，大有喷张之势，好像急于冲破血管和皮肤的束缚一般。双眼仿若能滴出血来，随着身体的摆动留下血红色的残影。

凌少皱眉，他可不认为花鹿身上所下的诡咒之力足以让一个玄门小屁孩如此妖魔化。

“一飞……”杜一洋心痛难当，胸口一闷竟然逼出一口恶血。

杜一飞似乎感知到了什么，脚步顿了顿，身体停滞片刻在黑气绕身之下艰难的抬起了手。

凌少眼中流出惊异：“他似乎还有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