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夜,星无几颗,全靠满城灯火将这长安之夜点亮。
长安西街,相较于其他商铺之前门庭若市,这家新开的画舫就要清冷许多。
在这长安,乃至整个大唐,才子佳人对诗棋书画推崇至极,但限制于其作者需有些名气。
若不然,即便诗画作的再好,也如同废纸一张。
而现在顾泽所遭遇的便是这种情况,但他却无在意,反倒一心扑在了修炼上。
沅泽画舫的二楼,简朴的房间内,顾泽坐在热气腾腾的浴桶内,引导者吸入体内的药力散发经脉,继而再汇聚丹田。
顾泽所修炼的功法“长生诀”乃是镇教神功,依风十三所言,目前教中他所知道修炼“长生诀”的人仅有三人。
所以在功法的修炼上,他并不能帮助顾泽什么,就是有心也无能为力。
风十三只能将一些自己在修炼时的心得告诉顾泽,原先顾泽也想过要风十三教他一些武功招式,尤其是轻功。
但后来想一想,顾泽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古人重名,即便他是教主,若风十三传授他武功,那顾泽就得尊他为师。
一教之主拜教中弟子为师,都不用风十三自裁,若让教中那些老顽固知道,必定不远千里来活劈了他。
顾泽一边感受着药力,一边梳理着丹田缓缓衍生的内力。
不知道怎么回事,顾泽每次修炼,他都能感觉到丹田就像无底洞一样。
且自动就疯狂吸收功法在顾泽经脉里转化的内力。
这种情况,顾泽记得好像是吃了那枚白色果子之后才发生的,顾泽为此问过风十三。
而风十三则含糊不清说了半天,最后顾泽得到的却是,他也不太了解的答案。
随着顾泽修炼的进行,他能清晰感觉丹田在隐隐发涨,似有一股洪荒莽兽即将突破牢笼。
顾泽运气凝聚在丹田进行抑制,顾泽越是抑制,而那股力量就越兴奋。
顾泽拼命的将那股蛮横的内力困在丹田,而那股力量也不甘示弱,奋起全力进行反抗。
那股力量不屈服的反抗已让顾泽有些吃力,顾泽面容可见的挣扎起来,额头更是频繁滑落如滂沱大雨的汗珠。
终于,顾泽撑不住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压制着内力,在压缩的最极致后,那股精纯的力量终于在这一次爆发。
一股夹带着厚重声响的气浪拓散而开,将木桶四周尽数浸湿。
对比于喧嚷的长安闹市,顾泽在房间里发动的声响还不足以引人注意。
若不是风十三一直守在门前,他恐怕也很难听见。
“成了!”
虽然风十三也被这声响惊吓到了,但他却格外的欣喜。
同时亦是心中惊叹,教主这是把这股劲儿憋了多久,才可发出如此大的动静。
又怕顾泽因积压太深而受内伤,风十三在几次敲门未果后便破门而入。
自动无视赤裸裸地顾泽,风十三抓起顾泽的手腕细细探着有无内伤。
“还好没事儿。”风十三平复内心暗道虚惊一场。
同时又不得不钦佩,教主就是教主,只不过从九品下突破到九品中,就有如此动静。
风十三想想他当初突破的时候,发出的动静就和肚子里排出一股气是一样一样的。
而风十三心中自卑和惊叹的还不止于此,他还记得教主同他说过。
顾泽修行至今不过一月有余,而风十三记得他突破时足足用了三个月,要知道顾泽此时并不是最佳的练武年龄。
想到这里,风十三不敢再想下去。
他当即黯然摇头喃道:“都说习武难,习武难,习武难于上青天,像教主这样出生就站在天上的人,恐怕永远不知道我们的苦吧。”
倘若让他得知,顾泽已在半月前就可以突破,恐怕他直接就哭晕在这浴桶旁边。
迷迷糊糊的顾泽慢慢转醒,刚刚的消耗太大,他一时有些没挺住就打了个盹。
朦胧间顾泽看着旁边站着个人,只是有些模糊看不太清,嘴里还碎碎念念的不知说些什么。
待到眼前景物变得清晰,顾泽看清了那人是风十三后眉头紧锁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勿自感叹的风十三还没发现顾泽已经醒了。
“啊,这,属下怕教主出事,这才闯入,属下实乃无意冒犯,教主莫怪!”风十三大惊失色,赶忙退出了房间。
风十三匆匆忙忙退了出去,又赶紧关上了门。
待风十三离开后,顾泽伸手握拳在空中挥了挥,感受着肢体力充斥着一股精悍的力量,顾泽心中生出难言的欢喜。
只唯一的遗憾是,他目前还不会任何的武功招式。
“只是不知那怪异的梦里,会不会有呢?”靠在木桶上,顾泽自言自语着。
若将日子算起来,明日晚上,那怪异的梦应该又会出现,这不禁让顾泽对明天充满了期望……
长安城,长安夜。
皇宫紫宸殿内,曦禾侧躺在那尊雕龙刻凤的长椅之上,双目闭合看似在轻睡,而左右侍立的女官皆是唯诺不言。
“圣上,陆统领求见。”
宫殿外,走进一名女官跪在珠帘外。
“传。”曦禾淡淡一语,再无其他动作。
“遵命。”女官恭敬告退,继而殿外一名披盔戴甲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头不敢抬,声不敢重,单膝跪地道:“臣陆秉,参见圣上。”
曦禾闻声终于睁开了眼,他的清冷的眼中,忽而闪过难有的激动。但碍于他的身份,和身旁众人,她并没有展现出来。
曦禾坐了起来,即便此时她内心如千层激浪,可面上仍旧波澜不惊道:“免礼。”
继而伸手轻挥,用她那威严的语气道:“朕与陆统领有要事相商,你们退下吧。”
“是。”
众女官应声而退,待离开时很识趣的关上了宫殿之门。
待到屋内仅剩两人后,曦禾猛然站了起来:“陆统领,如何了?”
她的语气还是那般威不可言,可若悉心去听,她的声音之中,多了一丝颤抖,那是内心压抑已久的激动。
“禀圣上,臣前往邴州隐雾山并未找到圣上所言之人。”
“后来臣派人打听方知,那顾泽已离开多日,就在臣准备返回时,遇到了一位逃难的老车夫。”
“臣听其所言,那顾泽于两旬前离开邴州要去长安,正是那车夫相送。”
本听陆秉前言,曦禾满目的不可相信,待听其后言,方才得以心慰。
她临走前留下了书信,曦禾相信凭借夫君的聪慧一定知道她在长安。
果然,夫君来找她了,她就知道,她的夫君一定会来找她。
“那他现在何处?”
曦禾的声音已温和许多,且多了急切和关心,果然有些情意,是想藏也藏不住的。
“这……”
“怎么了?”
陆秉的犹豫,让曦禾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言说至此,陆秉犯难,但即便再难,他也不敢忤逆圣上,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那老车夫言说,其两人行到隶州时,眼看长安将近,却在路上遭遇山贼,那车夫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而顾公子……却没能及时逃出。”
陆秉的语落,对曦禾来说恍如晴天霹雳。
她目瞪口呆站在原处,若失走神魂一动不动,也难以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