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
听见这两个字,十九哪还肯动地方,整个人拖拖拉拉的。
“对,宗室子弟,公子皇孙。”
辛姨妈皱眉,压低了声音警告道:“今天初次来,带你认识一下。以后你自己过来,记得别从这里走;凡经此处,一律‘绕道’!”
“为何?!”
少女大吃一惊:“从母,为何呀?”
“因为我不想你嫁给他们做侍妾!那太对不起阿姊了。”
不管十九听完后会有什么感想,辛氏一把揪住甥女的衣袖,将人半拖半拽地带出了中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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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巧巧、绿漆玲珑的八角亭,
伫立于假山中段的一角;站立其中,能看清馆陶长公主官邸差不多一半的地形。
“正北……一进套一进;你看,有座楼五层呢!长公主就住那里。”
辛氏指着北边一套几进的院落群,和甥女陈十九介绍:“不过馆陶长公主大部分日子在宫中侍奉皇太后,很少回官邸住。若你有幸遇到,记得必须毕恭毕敬,万不可失了礼数。”
“唯……唯唯。”
陈十九踮起脚尖,依姨母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北院内楼阁林立。
这些雕梁画栋的木楼中没有一般人家常见的两层楼,最起码是三层,四层的也不少。最后一进院子中央,一幢五层的高楼拔地而起――站在假山上努力仰头努力仰头,都看不清五楼檐背上的瓦当。
“哇!好高!”
陈十九摸摸脖子,调低视线,顿时又陷入另一重感叹:“虹、虹……呀……”
长公主院落的楼阁间,由腾空的全封闭或半封闭廊道相连;‘云道’被漆成不同的颜色,宛如一道道飞架天际的虹桥。
淡淡一笑,辛姨妈拍拍甥女的肩膀,遥指西边的另一处大院落:“西……西跨院住太子须夫妇。堂邑太子须,长公主长子,娶梁王主为‘元妃’。”
“梁王……呀!”十九马上想到很久很久之前。
那时,她的父母还健在,除了与异母兄长还有姐姐斗斗气闹闹别扭外,她的生活一片灿烂,无忧无虑。
某年梁王刘武入朝,途经父亲的管辖地,她不顾父母的命令从后门偷跑出来去看热闹――那如神龙般见首不见尾的车马队列,旌旗招展,兵强马壮……
“嗯,梁王之嫡长女。”
隔了一会儿,辛氏又补充了一句:“梁王主与太子成婚这些年,至今膝下空空;太子偏房和小妾却相继生儿育女。以后拜见太子妃时,你说话一定小心些,切不可谈及小孩,免得勾起王主心事,惹人讨厌!”
“没孩子?”陈十九瞪圆眼睛看姨母,胸口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辛姨妈却不想深入这个敏感话题,只拽了甥女点向北院东南的一处院落:
“此乃翁主之闺阁。馆陶翁主娇,长公主幼女,太子与隆虑侯女弟。翁主久居长乐宫,深得天子和皇太后爱重,荣宠绝不在诸位公主之下。”
“翁主娇?”
如雷贯耳的堂妹成功转移了陈十九的注意力。
可仔细观察后,十九姑娘却大大地失望了!
相比于兄长们的东西两跨院,翁主堂妹的院子非但比较小,房屋楼阁也少得可怜。大部分都为花木所遮蔽,只在一大片茂密葱翠间露出一角朱楼和楼脊上金光灿灿的瑞兽。按楼前楼后树木的高度判断,娇翁主的主楼仅区区三层。
“从母,不是说翁主娇极为得宠吗?”
陈十九颇为扫兴地嘀嘀咕咕:“怎么才一栋‘矮’楼啊?”
“没见识!”
辛姨妈实在憋不住,见四周无人,直接翻了个白眼:“阿娇翁主这一栋楼,抵得上平常一百座都不止呢!”
“一百?!”陈十九不明所以:“为啥?”
“木料!关键在于‘木料’!”
抓住甥女的手,辛氏边解释边往假山下走:“翁主楼不大,但全由香木搭建而成,秋冬无虫鼠,春夏避蚊蝇。如此佳木有价无市,拿十万贯换一根,都没地方买去!”
“十万……十万贯?!!”
可怜的十九姑娘,眼睛都直了――天文数字啊!家中有个万贯,就算富翁了;更何况……那能买多少丝衣、绸裙和步摇啊?
“听说那些木料乃修缮‘宣室殿’备料。”
“皇帝特许,才修了这座闺楼。”
说到这儿,辛氏也是禁不住地感叹:
“有钱买不到,有钱……也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