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不必如此, 真是折煞在下了。”芙兰伸手扶起想要下拜的美浓国姬君, 闺名为归蝶的女孩。这孩子大概才十二三岁,比信长还要再小一些。女孩白嫩的小脸因为受惊而有些苍白, 看起来分外惹人怜惜。
这是一个, 出身高贵的, 漂亮的,年幼却要远离父母故土的小姑娘。
芙兰扶起归蝶, 抬眼看了看四周, 在这场劫杀中还活着的就只有自己和这个小姑娘了。她叹了口气, 对小姑娘自我介绍道:
“姬君,在下是织田家的家臣, 您可以称呼在下为兰。在您安全到达尾张国织田府之前, 您的安全将由我负责。请您放心,在下会用生命保护您的。”
归蝶抬头, 用水光潋滟的双眸注视着芙兰,轻声说道:“我相信您…”
芙兰点头,问道:“您现在还好么?有没有受伤?”
小姑娘摇了摇头,尽管遭遇了这么可怕的事,但看起来还算镇定, 不愧是出身武家的姬君。
见状,芙兰想了想, 接着说:“现在我们正是在美浓国和尾张国的交界,为了防止其它的劫杀者,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好。这样吧, 姬君,请您去收拾一下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再留书给后来的援军表明您的安全,由我直接带着您去目的地。可以么?”
归蝶沉思了片刻,点点头,说道:“信物一直就在我身上,除了嫁妆,并没有什么可带的,嫁妆的车队在这个队伍之后,大概会晚一天到这里,我留书给他们就好。”
“很好。”芙兰轻轻点头,抬手到唇边打了一个呼哨,一匹矫健的白马从树林中冲了出来,几步停到了芙兰的面前。
看着办完事走过来的归蝶,芙兰道了一声失礼,就把女孩抱上了马背,自己一个利索的翻身上马,坐到了归蝶的身后。
小姑娘乖巧地依在芙兰的怀里,半点不给她添乱。芙兰于是一甩缰绳,白马扬蹄,飞驰而去。
此时的芙兰,脑海里回荡着三日月宗近魔性的笑声,让她有些莫名其妙,于是被烦地切断了两人的联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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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信秀对尾张的领袖,清州城的织田氏一直表面上臣服,双方面和心不和,从来不惮于暗地里给对方找事。出于这方面的考虑,芙兰绕过了清州城,从另一个方向前往信秀的领地。
平安到了信秀的领地后,芙兰松了一口气,在城里另租了牛车和车夫,把归蝶塞了进去,就领着牛车抵达了织田府。
“兰大人,是兰大人回来了。”
“快去通知少主。”
几个机灵的侍卫连忙往后跑,没多长时间,一个少年就跑了出来。
“兰!”少年冲到了芙兰的身边,忙不迭地说:“你终于回来了,一路还好吧?”
芙兰拍拍信长的肩膀,笑着说:“我很好,你呢?这段时间怎么样?”
信长撇撇嘴,有些着急地说:“兰,政秀老头安排我娶妻了,就是斋藤道三的女儿,他们已经去美浓国接人了!”
芙兰眨眨眼,笑着说:“我知道啊。”她似笑非笑地指了指身后跟着的牛车,接着说:“你未婚妻就在车里呀!”
“什么?!”信长木愣愣地呆在原地。芙兰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招呼信长的小姓道:“少主的未婚妻浓姬已经平安接回来了,去通知信秀大人,另外,让夫人给姬君安排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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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行?!我不能娶她!”信长在屋子里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团团转,芙兰看得眼晕,直接伸手摁住了她的头,无奈地说:“政治联姻罢了,浓姬必须嫁给织田的少主,除非你要把少主的位置让给信胜,不然娶定了。”
“可是,我和她...都是…”信长伸手捂住脸,吞吞吐吐地说。
芙兰潇洒地耸耸肩,无所谓地说:“你父亲都不在意,你在意这些干什么,不和浓姬同房不就行了,浓姬到了尾张,怎么对待她还不是你说了算。不过…”芙兰看着信长,还是补充道:“浓姬是个好姑娘,就算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她也值得被好好对待。”
信长抬头看着芙兰,撅着嘴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芙兰听罢,抬手弹了一下信长光溜溜的脑门儿,笑道:“你是不是真成尾张的大傻瓜了?难道我就是…了?!”
信长捂着脑袋盘腿坐在地上,咕哝道:“那谁知道?府里的那些侍女都喜欢你,还到母亲那里请求能够服侍你,说不定过几天父亲母亲就要给你做媒了。”
信长简直是个乌鸦嘴,没几天,信秀和土田御前就开始接连给芙兰做媒。那言语间的暗示让芙兰简直哭笑不得。
如果芙兰不知道信长的真实身份,那么信秀的暗示就是信长因为她不想娶妻,这样不好,就算上流阶层这种事算是风雅,但影响正常生活就不好了。芙兰年龄也不小了,信秀可以赐给她名媛为妻,这样信长也就不会抵触了。
如果芙兰知道信长的真实身份,那么信秀的暗示就是信长对她有女孩子家的想法,作为女扮男装的少主这是不合适的。为了隐藏她的身份和维护织田与斋藤的联盟,信长必须娶妻。如果芙兰需要妻子,信秀可以赐给她其它美貌的名媛为妻,这样就能断了信长的念想。
而土田御前也打着照顾自己的名义,开始给芙兰塞美貌的侍女。
‘这都什么鬼?!’芙兰都快撑不住这对中年夫妻的热情了,立马就想溜,后来再想想,信长现在还地位不稳,自己起码应该帮她继承织田家。
芙兰揉了揉太阳穴,对信长说:“我已经快被你父母当成勾引小姑娘的猥琐大叔了。你母亲已经开始给我塞七八岁的侍女了你知道么?!”
就在鸡飞狗跳中,信长和美浓国的公主斋藤归蝶举行了婚礼,正式确认了织田与斋藤的联盟。
芙兰看着两个面无表情毫无欢颜,不像在举行婚礼,更像是在举行葬礼的新人,心中叹气:‘多相处就会好了吧,归蝶是个独立坚强的女性,信长会欣赏她的。就算注定成不了真正的夫妻,但她们应该能成为不错的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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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二十年,尾张国对内尚未统一,对外有强敌今川义元步步紧逼,就在这样的内忧外患下,“尾张之虎”织田信秀却沉迷酒色,在新纳的妾身房中‘酒后中风’,以十分不体面的方式撒手人寰。
骤然失去了主心骨的织田家笼罩在一片阴云中,慌乱的家臣们一边掩饰家督不体面的死因,一边开始操办主公的葬礼。
葬礼上,信秀的嫡长子,新任家督织田信长却在主祭时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少主呢?”
“已经到时间了,谁看见二公子了?”
“通知少主了么?”
芙兰更是被几个家臣围住,叽叽喳喳地问道:“兰先生,少主人呢?”
“您怎么没有看好少主呢?”
“兰先生,少主迟到,这是您的失职了!”
芙兰只能无奈地安抚这些无处发泄怒火和悲伤的家臣:“少主他,因为信秀公的去世过于悲痛,为防自己失态,所以需要一些时间独处。”
好不容易,芙兰才安抚好了因为信长的迟到而有些暴躁的家臣们。天知道,她之前明明叮嘱了信长让她好好地主持葬礼,以顺利获得家臣们的支持。谁知道,她竟然又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就在芙兰有些撑不住,想要出去找信长的时候,一身正装的信长龙行虎步,大步跨进了礼堂。
信长冷着一张脸,混身散发着冷酷冰寒,生人勿近的气息。只见这年轻的少主不管司仪和家臣在旁边的提醒,几步走到祭坛前,伸手抓了一把香炉灰就扔到了信秀的祭牌上,然后拍拍手,在所有家臣的目瞪口呆中冷着脸径直离去。
‘轰’整个礼堂都炸锅了,家臣们纷纷被信长的所做所为激怒,开始围攻平手政秀和芙兰。
“平手君!你就是这么教育少主的么?!”
“兰君!都是因为你平时对少主纵容!你看他已经荒唐成什么样子了!”
“平手君!巴拉巴拉…”
“兰君!巴拉巴拉…\"
芙兰的嘴角都要抽了,但也被这些家臣们烦得要命。只能大声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