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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听溪这几日一直都处于梦游一般的状态。
若真是沈安回来了,那么那枚玉璧就当物归原主了。虽然沈惟钦那日对她说的话已能大致证明他的身份,但这件离奇事她至今仍是不敢确信,她觉着还需观察一段时日。
她婚期在即,这几日忙着试吉服、学仪程,没甚工夫出门。这日检视嫁妆单子时,发现刘氏居然又给她加了一处大兴的田庄做添妆,讶然不已。刘氏先前给的已经够多了,绫罗绸缎、金银宝石头面、摆件家具,应有尽有,再加上一处庄子,都快赶上她母亲给她的了。
她拿着单子去找母亲,母亲说那是她二婶硬塞的,她推拒了好几次都没推掉,最后无法,只能收下。
陆听溪捧着单子看了须臾,问道:“二婶何时这么阔气了?”
她记得刘氏因着先前险些被休弃的事,遭娘家父亲鄙弃,后来虽然从庙里回来了,但其父也不如何与她往来,这些给她添妆的东西大抵也不是从娘家得来的。刘氏的陪嫁似乎还算丰厚,但这些年铺子经营不善,连年亏空,又兼贴补贴补儿女,应当所剩不多了,莫非是打肿脸充胖子,从陪嫁里挤出来的?那处大兴的田庄,母亲说看位置应是极好的,好生打点,盈利不会差。
“你二婶既塞来了,你就拿着,否则倒显得咱们矫情。我也觉着你二婶这回格外阔气,但左不过是从自己身上寻摸出的油水,还能是偷来抢来的不成。”叶氏道。
陆听溪迟疑少刻,收起单子。
她先前将沈惟钦的话传给了谢思言,谢思言竟爽快地表示沈惟钦这话可信。她又问他沈惟钦自道是沈安的事,他打量她几眼,问她可是当真相信沈安是那日方来的,她问他这话何意,他却是不肯深讲了,只说回头再细细说与她听。
不一时,有丫鬟送来了仲家的帖子。仲晁的老母亲过八十大寿,为表孝心,仲晁几乎请遍了在京大小官吏,就连素日里有些积怨的也下了帖子,大有趁此机会广结善缘之意。
谢思言与沈惟钦在这日有所筹划,本是不让她去的,但她坚持前往。横竖她先前也不是没经过这样的事,往后这种事大抵也不会少。
赴宴这日,她选了一套松花色宝相鸢尾花的对襟襦裙,跟一众姑娘坐在园子的水榭里闲磕牙时,檀香忽而过来,悄声与她说世子爷在那边方池畔竹林旁的两朵云下面等她,让她即刻过去一趟。
陆听溪一怔。两朵云?他当时看到的是两朵云,等她赶过去,那两朵云不会被吹走吗?新刻舟求剑?
檀香也觉这说辞怪异,但准姑爷确实是这样说的。
陆听溪一路过去,进了竹林后就伸长脖子仰头望天,找有两朵云的地方。行至林缘处,左右张望,这才瞧见蓊蓊竹林的东南一隅,飘着两小朵云块,好似两块粽子糖。
她奔上前,对着那道比修竹更挺劲的颀长身影仰头问何事。
谢思言转身回头,问她是如何从背影判断出是他的,她道;“不怕告诉你,我从前专门琢磨过你的身形,又怕自己忘了,还偷偷画过,积了一摞。要不我先前在漷县怎么能一眼瞧见你的背影就觉得眼熟。”
长身站在两朵云下的谢少爷嘴角微扬,疏淡眉眼都柔和了几分:“原来你从前日日画我?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不早说?”
“好多年前的事了,大约就是你把我关到你家暖房之后。”
谢少爷又敛了笑,不豫道:“你既是日日画我,还这般留意我,为何还要将我当对头,还说我是讨厌鬼?”心里一动,小姑娘会不会是打小就对他有了些意思,只是碍于姑娘家的矜持不愿表露?亦或者,不断与他作对,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很简单啊,你每回惹我生气,我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了,就想了个法子,让做糖人的照着你的身形做一个,我每回拿到,都先咬掉你的头。”
谢思言沉默。
“这种糖人我每次都会买三五个,各色的都有,红色的,黄色的,绿色的……”
“打住。”谢思言嘴角微扯,最后一个颜色就免了。
两人说着话,忽见沈惟钦自另一条道来。谢思言发现沈惟钦穿的袍子居然是送茶色的,跟陆听溪的衣裳颜色差不多,登时面色一阴。
“我手底下的人方才发现此间有个异族女子,怀疑是个北狄人,不知是否……”沈惟钦说着话,一道鞭子直朝陆听溪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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