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得空闲,必定到贺。只我先前还忖着世子素常不如何待见我, 怕不会给我下帖, 没想到世子竟先提起此事,倒令我觉着受宠若惊。”沈惟钦客客气气道。
谢思言笑道:“世孙这是哪里的话, 论起来,世孙是我准岳家三房的表亲,也算是我未婚妻的表兄, 一杯喜酒自是喝得的。”
话语中, “准岳家”和“未婚妻”两个词咬字颇重。
沈惟钦也笑道:“原来世子还记得我与陆家有些渊源。我先前见世子对我总没甚好脸色,还以为世子忘了咱们也算亲戚。”
“我对世孙态度如何, 依世孙作为而定。”
“世子提起这个, 我倒想说, 此前诸多误会,一直未及解释,不若世子回头拨冗与我出来小酌几杯, 却不知世子是否愿意赏光?”
“这自是好的,只我近来忙着筹备婚事,怕是不得闲。等我成了婚, 闲下来,一定多敬世孙几杯酒。”
两人都是客套一笑。
赵景同在一旁看懵了。
魏国公世子与楚王世孙不和一事他是知晓的, 但二人如今这番对话又是何意?
他深觉这是城门失火的前兆, 恐殃及自身,忙忙作辞去了。
赵景同走后,沈惟钦对谢思言道:“你提防着灵璧县主, 我怕她对姑娘不利。”
“你妹妹要发什么疯?”谢思言随即反应过来,“是因着正旦那日的事?”
“别管是为了什么,横竖你护好姑娘。姑娘但凡少了根头发丝,我都唯你是问。”
“这会儿又来做什么姿态,先前划伤她的不是你?”
“那回并非出自我本意。”
“你是不是还想说,持剑的人也不是你?”
“原本便不是我,剑落之后的人才是我。”
谢思言点头,又道:“所以你是打算推个一干二净,将黑锅扣在一个死人头上?”
“什么黑锅不黑锅的,先前的楚世孙虽做了不少错事,但细数起来,也都是因着立场不同,只是对姑娘不住罢了。”
“休要镇日姑娘姑娘地唤她,你既换了壳子,就好生做你的王世孙去。你从前不是都愤愤感慨什么堕溷飘茵、天命不公?而今你终于得偿所愿,成了王孙贵胄了,那就好好过你的逍遥日子去。”
沈惟钦沿着花台漫然徐行:“世子还是跟从前一样强硬。我如何唤她,关你何事?世子不要忘了,我在陆家寄居的八年里,姑娘的安危都是我在护佑。姑娘自小生得貌美,才几岁大就惹来一群心怀叵测的狼崽子,这些也多是我收拾的。齐正斌与姑娘的亲事是我毁掉的,姑娘之后的两桩婚事也是我拆的,江廓是因着我的一再阻隔才不得跟姑娘走近的,我死之后……”
“听溪从前一直将我当成对头,也是你办的好事。”谢思言的语气笃定,是陈述而非疑问。
沈惟钦并不答,只道:“我觉着你们都配不上姑娘,我守了八年的姑娘,这世间没有一个能配得上,包括我。”
谢思言笑:“照你这样说,就应该让她孤独终老?”
“话也不是这样说,”沈惟钦衣袂轻拂,拨动花叶摇荡,似不愿于此多言,转了话头,“想来姑娘已将我的话悉数与世子说了,那不知世子意下如何?”
谢思言道:“此事可应,世孙可莫要让我们失望。”
“世子放心,这可是我的投名状,自当尽心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