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的夜晚阴云密布,秋风夹杂着寒意,吹得街头的路灯摇曳不定。
法租界东区这片高墙洋房林立的街区,显得格外静谧,和外围的危机四伏,动荡不安,完全不同。
一辆福特轿车慢慢驶入这片区域,缓缓停在了一栋三层洋房外,车门被推开,一个体态矮胖的中年男人动作有些笨拙地从车里挤了出来。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但那庞大的肚腩撑着衣服扣子,仿佛随时都会崩裂。
他摘下头上的黑色礼帽,露出了一颗光滑锃亮的秃顶,似乎还能反射月光
不用说,他的头顶正中间光洁如镜,四周稀疏的枣红色头发在寒风中微微晃动,显得很是滑稽。
这个中年男人正是美国商人詹姆斯,自从战争爆发以来,他靠着军火和烟酒的走私生意,在租界里赚得盆满钵满。
今晚,他刚从外面应酬回来,心情不错,脸上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詹姆斯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将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发出了“咔哒”一声脆响。
他推门而入,随手将那件厚重的风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他随意揉了揉自己的秃顶,舒展了一下肥胖的身躯,朝着客厅走去。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风从微微开启的窗户缝隙中灌了进来,轻轻吹动着厚重的窗帘。
詹姆斯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掏出一根雪茄,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团浓烈的烟雾。
在雪茄的麻醉下,他的眼神逐渐涣散,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这片刻的宁静中,所有的疲惫和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忽然间,一阵冷风吹进来,窗帘被风吹得剧烈摆动。詹姆斯皱了皱眉头,心中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出门前已经关好了窗户,怎么现在……
这风,吹得他光秃秃的脑门阵阵阴凉。
詹姆斯揉了揉眼睛,准备起身去关窗。
但就在这时,他的眼角余光猛地瞥见了窗帘后面,似乎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
詹姆斯心脏猛地一跳,脑门上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他的脑海里飞快地掠过各种可能性——是小偷?是杀手?还是……有人在盯上他的生意?
这些念头瞬间充斥了他的脑袋,詹姆斯不敢再犹豫,立刻伸手摸向沙发坐垫底下的缝隙。
他的手指迅速触及到了那把熟悉的冰冷触感——一把勃朗宁手枪。
“是谁?!赶紧出来!”
詹姆斯高声喝道,他的声音带着醉酒后的嘶哑,还夹杂着几分无法掩饰的惊恐与愤怒,与此同时,枪口已经对准了窗帘的方向。
窗帘轻轻一动,随着一阵冷风拂过,帘布被轻轻拉开,露出了一个冷静自若的华夏男人。他站在那儿,身姿挺拔,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毫不在意詹姆斯手中的勃朗宁。
“晚上好,詹姆斯先生。”
陈飞凡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从容。
与此同时,他慢慢举起双手,手心朝外,示意自己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詹姆斯的神经顿时绷紧,手指微微发颤,他手中的勃朗宁手枪依旧紧紧指向陈飞凡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不信任: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来我家干什么?”
陈飞凡微微一笑,步伐轻盈,完全无视了詹姆斯手中的枪,自顾自地朝着屋内迈步而来。
他的步伐不急不缓,仿佛这枪口对准的不是他,而是空气一般。
詹姆斯的心脏开始急剧跳动,他死死盯着面前这个完全不认识的年轻男人,眼神慌乱,手指有些不稳地扣在扳机上,厉声威胁道:
“Stop!再靠近一步,我就开枪了!”
陈飞凡对詹姆斯的恐吓充耳不闻,继续走了几步,径直来到沙发前,缓缓坐了下来。
他的动作从容优雅,仿佛完全掌控着局面。
他坐在詹姆斯的对面,双腿交叠,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悠然地注视着詹姆斯。
詹姆斯紧咬着牙齿,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这个陌生人竟然完全无视他的威胁。
一晃神之间,对方已经坐了下来,詹姆斯的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然而,双方的距离已经那么近了,自己完全错过了开枪的最佳时机。
詹姆斯更加确定,这个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入侵者。
对方的冷静、从容,甚至是那种面对枪口时毫无畏惧的姿态,都让他感到无比的压迫。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我家想干什么?”詹姆斯努力保持镇定,声音却依旧透着颤抖。
就在詹姆斯话音刚落的一瞬间,陈飞凡忽然动了。
动作迅如闪电,詹姆斯甚至来不及反应,只感觉眼前猛地一花。
紧接着,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手中的勃朗宁手枪竟然已经被对方夺走了!
整个过程不过眨眼之间,詹姆斯根本来不及抵抗。
“Fuck!”
他惊骇地瞪大了双眼,根本无法理解自己是如何失去手枪的。
就在詹姆斯愣神的一瞬间,陈飞凡已经反客为主,手中的勃朗宁枪口赫然对准了詹姆斯的额头,扣动扳机。
可枪口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my God!!!”
詹姆斯只觉得心口一滞,眼前一阵阵发黑,仿佛被人抓着在鬼门关门口晃了一圈,又被丢了回来,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陈飞凡微笑着伸出左手,手心里正是10枚7.65mm的手枪子弹。
“别害怕,詹姆斯先生,子弹被我提前取出来了。詹姆斯先生你很聪明,刚刚没有对着我开枪。”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詹姆斯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声音颤抖得厉害,显然已经被对方凌厉的手段吓得心惊胆战。
“别紧张,詹姆斯先生。”陈飞凡语气轻松,似乎并不急于回答对方的问题,他悠然自得地晃了晃手中的枪。
詹姆斯闻言,脸色愈发惨白。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那黑洞洞的枪口却让他无法集中思考,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家伙比自己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他紧紧盯着陈飞凡,嘴唇抖动,仍然试图威胁:“你别忘了……这里是租界,如果你敢开枪,巡捕房的人很快就会过来,你绝对逃不出……”
话还没说完,陈飞凡忽然笑了,语气带着几分嘲弄:
“巡捕房?詹姆斯先生,您未免太高估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