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哥,你走吧……我指定是不行了,这里太冷了……”
“别说丧气话,给我站起来!今天就算是拖,也要把你拖出这片雪原!”
“李大哥,我怕……我感觉,下半身没知觉了……”
“不许怕!你不会死,在GM胜利之前,你都得给老子他妈的好好活着!”
……
李青崖游离了一会儿,收回了思绪。
他坐在山庄外堂的藤椅上,端起桌上的茶,轻轻饮了一口。
窗外,太阳斜斜照着满山茶树,晴好日子,适合钓鱼、远足、回忆往事。
穿越时空,并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
至少对于他这个级别的修真者来说是这样的。
他在刚刚获得穿越时空的能力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了70年前——也就是大玄建国之前。
那个激情似火的年代。
他想用他的能力,帮开创大玄的那些前赴后继的先辈们做点什么。
在战争胜利的前一天,他伪造了自己的死亡。
功成不必有他。
因为他的死亡,战友们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开国庆典都因此推迟了一天。
他地位尊崇,身份特殊,他的存在和死亡,后来都被列为了最高国家机密。
到今天,估计只有几个还活着的老同志,才知道他的存在了。
他静静地品了一口茶,才发现茶水已凉。
要等的人还没来。
李青崖苦笑。
也不知道他要见的那个人,还能不能走得动。
就在此时,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
李青崖抬头,看到一个女人,正朝这边走过来。
看到她的第一印象,李青崖脑海里闪过的第一印象,是星星。
她就像星星上的公主,是整个夜的焦点。
浑身都散发着贵族气质,把优雅铭刻在灵魂里的星星公主。
这个女生看上去二十出头,身上穿着简单夹克衫和牛仔裤,脸上的妆容也很简谱,可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步伐,都透露出她气质不凡。
女人看着李青崖,走过来,然后径直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直直盯着他。
“小朋友,你到我们这里来,是因为迷路吗?”
“小朋友?”
女人看着他身上穿着的校服,一副不言自明的样子。
李青崖不太擅长被当成小朋友对待。
他把茶杯放在桌上,问:“我说的话,有没有帮我传到?”
女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手放在自己胸口:“我的名字,叫陈青竹,你有没有听过吗?”
李青崖愣住了。
他当仙帝的时候,若是开口问了什么,都是下面的人抢着答。
对这种不回答先反问的路数不是很习惯,愣了半天才摇了摇头。
他这一摇头,倒是让陈青竹又愣住了。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别人认不出她来的情况。
就算认不出她的长相,也该知道她的名字。
对于李青崖这种路数,她也不是很习惯,反过来她也愣了半天。
两人这么相对愣了一下,各自端起面前的茶杯。
陈青竹整顿了一下心情,说:“说吧,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谁让你来的?”
已经几万年了,自当了仙帝,已经几万年没有被质问过了。
李青崖花了好久才适应了自己现在的地位,努力让自己变得平易近人道:
“我只是来见老友而已,你帮我把话带到即可,其余不用多问。”
陈青竹又是一滞。
她面前这个少年,说话间满满上位者的风范,就好像在使唤下面人跑腿一般。
她打从出生,就没人跟她这么说过话。
陈青竹实在是感觉有点不好了。
她脸色彻底冷下来:
“雾山茶庄,是我家的私产,从没有外人知道。从刚才开始,就有四把武器全方位指着你,每一把都能让你消失大半个身体。我建议你把知道的都交代出来,不要逼我动手。”
好巧,作为仙帝,他已经几万年没被威胁过了。
又是全新的感觉。
李青崖说:“是吗?”
陈青竹完全误解了李青崖的态度,皱起了眉头:“你真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她拍了拍手,几个小红点出现在李青崖身上。
李青崖看着这些在自己胸前晃来晃去的红点,说:“这东西对你的威胁,比对我的威胁大多了。”
陈青竹抱住双臂,往后靠去:“你真这么认为?”
李青崖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放心。
在她背后的阴影处,一直站着一个人,他打从一进来就注意到了。
那是个穿着黑色便装的人,手指关节处有厚厚的茧,气息悠长。
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武道强者。
很可能是半只脚入道的那种。
蓝星上虽然没有其他修仙者,可隐世的武道强者还是有的。
他们各有各的流派,路数也不同,但分水岭一般有两个,一个是“入巷”,一个是“入道”。
“入巷”是武道的第一个瓶颈,闯过去,就可以被称为高手,寻常四五个人不是对手。
“入道”则是更高的层次。
陈青竹的倚仗,就是背后这个半步入道。
陈家底蕴很深,在放李青崖进来时,他们就查到了。
他身穿“江城第一高级中学”的校服,先是骑共享单车,然后换成15路公交,之后走了10里路而来。
站在门前,面不红,气不喘,指明要见老爷子。
是个人都会怀疑。
李青崖靠在椅子靠背上,双手合拢:“你背后那个人,是练龙虎山拳法的,入道没?快了吧?”
陈青竹露出茫然神色。她对武道一知半解。
倒是她身后那人走了出来。
此人光头,一脸精干,皱眉看着李青崖,表现得格外警惕。
之前他在李青崖身上没有看出半分武道修行痕迹,因此放心站在远处,他有自信那个距离也能保护到大小姐。
结果这个高中生隔着这么远,一眼看出了他的门路,他就马上意识到不对劲。
再托大不出来,可能真要出事了。
李青崖扫了他一眼,说:“你师傅释彪,现在还好么?”
光头脸色骤然变了。
陈青竹回头看到保镖的脸色,知道眼前这人不对劲了。
释彪,是陈老爷子的警卫员。武僧出身,为了保家卫国下山了,给自己起个俗名叫释彪。
他认识释彪的时候,释彪还是个毛头小伙子。
陈青竹果断离开自己的座位,往后退几步,小声对那光头男子说:“拿下再慢慢审问。”
光头男子捏紧了拳头,随后一抱拳:“我叫苏灿,阁下名字是?”
李青崖挥了挥手:“你攻过来,若是能接我一指,我就告诉你名字。”
苏灿一个起手式,虎虎生风,衣服都带出风声,极快的速度攻到李青崖跟前。
李青崖还懒懒坐在椅子上,只是伸手一指。
这一指也看不出什么路数,好像只是平平常常一指,就好像老师在指一个不听话的学生。
苏灿面如金纸,“噔噔噔”接连倒退了十几步,靠在了屋内的大理石柱子上。
这一交锋,居然是苏灿败了。
陈青竹顿时面色不好看起来。
她捏起指头,犹豫要不要打响指。
打这个响指,那四个狙击手就会开枪。
到时候,面前这个人,就会被打烂。
她额头上汗珠流下来,迟迟不愿动手。
理智告诉他,这人很危险,可能是竞争对手派过来暗害陈家的。
可她总觉得,这少年好像不会是凶险之人。
“笃、笃、笃……”
拐杖杵地的声音传来,从内堂里,转出来一个穿着绸缎睡衣的老者。
老者身材高大,雪白胡子,头发也雪白,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可腿脚不便,一眼看去就知道油尽灯枯。
陈青竹连忙站起身,跑过去扶他:“爷爷,你怎么出来了?”
她有些焦急,如果那个人真是敌人派来的,那陈老爷子现在便危险了。
老人面色铁青,走到李青崖面前,浑浊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他,然后颤声道:
“像,太像了,太像了……”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头:“你是……李大哥的后人?”
李青崖死死盯了他一会儿,随后笑骂道:“我就是你李大哥!怎么?换了个模样,你就忍不出了?”
陈青竹表情扭曲了一下,她想大声喊“放肆!”
正准备再次让苏灿动手,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爷爷“啪嗒”一声丢了拐杖,“扑通”一声,竟跪在了那个少年面前。
“李大哥!”
这个接近百岁的老人,顿时哭得泪如雨下。
……
新火,新茶,新棋枰。
火是红泥小火炉,茶是雾山自产的明前茶,棋枰是不知道哪个大佬送的,昆山玉做的,十三乘以十三条金线做矩,配两盒玄武、大理石棋子。
这规格就是用来做艺术品收藏的,从来没碰过,今天李青崖来说要下棋,那也只能拿出来招待老友了。
陈青竹坐在旁边,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困得想打呵欠。
狙击手收了,苏灿也退了,除了陈青竹在旁边陪着,没有其他人。
老爷子发话了,“有李大哥在这里,什么事都不会有”。
她实在不知道,爷爷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会信这个穿着“江城第一高级中学”校服的高中生?居然还叫他李大哥?
他年纪看着还没自己大呢!
见鬼了。
“啪。”
落子。
“我孙女,拜托你了。”陈老太爷突然说。
陈青竹吓得一哆嗦。
“好。”李青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