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更郁闷了,抱胸往椅背上一靠,“我说谈姑娘,做朋友可不能太偏心了啊,干什么总是帮着老江说话?你可不要被他那副正儿八经的样子给骗了,我跟你讲啊,这家伙最是表里不一了,别看穿得普普通通的,其实老有钱了。”
说着笑容逐渐猥琐,“你还不知道吧?老江这些年写了好几十本话本子,赚了不少呢。”
“话本子?”谈婳眼睛亮了亮。
“可不是话本子么?而且本本都是图文并茂,情节与文笔俱佳,连我这个红颜知己遍布天下的下流坯子看了,都忍不住脸红心跳,哈哈哈哈!”
谈婳的兴致更浓了,“如此说来,江大哥也有红颜知己咯?”
江夫子无语地把脸转向窗外,懒得听他们八卦自己。
大街上人来人往,都是烟火气。
吆喝的,揽客的,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的。
行色匆匆的,骑驴赶路的,还有驾着马车住店的……
咦?
他眯了眯眼,突然神情一变,豁然站起身来,快步往楼梯口那边跑去。
“嗳老江,你干什么去?”
大胡子被他的举动惊了一跳,忙在后面喊了声。
江夫子没回应,头也不回地噔噔噔下楼去了。
留下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脸懵逼。
大胡子挠了挠头,“难道是我刚才说得太过,生气了,所以跑掉了?”
“肯定是了!”老头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也是的,当着谈姑娘的面揭穿他的真面目做什么?这下好了,面子上下不来,不理人了吧?”
大胡子,“……”
不至于吧?多大点儿事啊。
老江以往可不是这样小气的人。
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也懒得解了,下次见面问问就知道了。
“算了算了,别管他了,咱们接着喝茶……”
谈婳的视线从窗户透出去,跟随着江夫子的身影,看着他大踏步进了街对面的好运来客栈。
神情若有所思。
好运来客栈就在县衙附近,走路也不过半刻钟的时间,有捕快们罩着,算得上整个乌头县最安全的客栈了。
江夫子跨过门槛,目光在大堂里扫视了一圈。
没看到自己要找的人。
“客官可是要住店?”伙计热情地上前招呼。
“我问你,刚才可是有几个妇人上楼去了?”江夫子沉声问道。
伙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很是警惕,“客官问这个做什么?”
江夫子眼神微闪,然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实不相瞒,在下的娘子走失多日,四处寻找未果,心急如焚。适才瞧着有位妇人长得颇像她,所以想跟上去确认一下。”
“还请小二哥帮帮忙。”
哦,原来是这样。
店伙计恍然大悟,怪不得脸色这么不好看呢,谁家媳妇丢了能不着急上火?
不过么……
“抱歉啊,咱家客栈有规定,是不可以随便透露客人情况的,也不可以让你上去。”
想想到底有些不忍心,于是给出了个主意,“要不这样,我给你开间房,就在同一层楼的隔壁,你守着她们出来,到时候仔细瞅清楚是不是你家娘子,你看行不行?”
江夫子大喜,“如此多谢了。”
很快伙计就帮着办好了手续,领着江夫子一路上了三楼,住进了天字号上房。
“客官记住了,只能看,千万不可唐突,否则旁边就是县衙,你要是动了歪脑筋干了坏事,那是绝对跑不掉的。”
江夫子摸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他,“放心,在下是来寻妻的,不是来寻死的。”
伙计想想也是。
真要有什么企图,还会这般大张旗鼓地让自己帮忙?肯定偷偷溜进去了呗。
更何况这人长得就很正派,一看就是个老实本分的读书人,怎么可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接过银子揣进兜里,伙计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满意地下楼去了。
过道上只剩下了江夫子一个人。
江夫子正要过去听听动静。
忽然嗯昂一声,隔壁的房门打开了,三个仆妇打扮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江夫子迅速闪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隔着门缝,听见其中一人说:“好了,药已经喂下去了,很快就会发作。你赶紧去把大人请过来,正好办事。”
另一人答应道:“好,我这就去……”
说话声渐渐听不见了,脚步声也越来越远,应该是离开了。
江夫子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大人?办事?
他蹙起了眉头,快步来到隔壁房间门口,用力一推。
推不开,锁住了。
又试着敲了敲门,也没人应。
就在这时候,楼梯口那边传来了动静,好像是又有人上楼来了。
江夫子心念一转,再次躲进了天字号房。
来的不是别人。
正是杜仁美。
杜仁美手里拿着钥匙,俊雅的脸上喜滋滋的,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间房门,“蕙娘,我来了……”
正要往床边摸去。
忽然脑后生风。
嘭,一股力量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后脖颈上。
疼,疼疼疼!
是谁?谁胆敢在背后偷袭本官?!
杜仁美两眼翻白,都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看凶手的模样,便倒在地上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