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遥盯着那条绯色发带,恍惚间明白一切。
谢久淮想起了三年前的事。
他想起当年是谁伤了他,又害得他坠下山崖。
姜念遥这一瞬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心中一片茫然,仿佛大风吹过荒漠,什么都没有留下。
可紧接着茫然向她席卷而来的,是刻骨铭心的痛苦。
一旁的安康一直注视着她,发觉姜念遥在看到锦盒中的东西后脸色瞬间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没有力气再站在这里。
“夫人。”他急忙开口唤了一声。
听到他的声音,姜念遥终于回过神,她看向那个戴着面具的暗卫,声音忍不住颤抖:“世子如今在何处?”
“见湖城。”暗卫回答。
姜念遥的目光缥缈地落在山下那条通往定风城的路上,那条路很窄,如今仍没有任何人经过。
暗卫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想到他来之前世子的吩咐,接着又说一句:“世子已经找到夫人要找的人。”
姜念遥的心猛得一缩。
“你是说——”
想到身边还站着其他人,她的声音立刻顿住。
“他们二人也在见湖城,”这次暗卫说得更加清楚,“夫人不必再在这里等候,他们没有机会再来这里。”
姜知远和姜欣媛两人也在见湖城。
听到他们被谢久淮拦下,不会再去北狄,姜念遥心中生出一丝喜悦。
可这份喜悦紧接着就被那条绯色发带给她带来的痛楚扫得干干净净。
姜念遥压下心中的痛苦,装作平静的模样盖上锦盒的盖子,看向身旁的侍卫,开口道:“我们去见湖城。”
从定风城到见湖城并不远,若是赶马车,约莫有三个时辰的路程。若是暗卫走这条路,只会更快。
但姜念遥从未觉得三个时辰如此漫长。
她在马车中一声不响坐了许久,紧闭双眼,心中纷乱异常。
从三年前到如今她所经历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她的心中堆积起来,沉重的压力让她有些喘不上气。
她想了许多事,也思考了许多可能,可到最后,她的心中只剩下一句话:谢久淮已经想起三年前的事。
她想,这不是很正常么,谢久淮只是因坠下山崖而失去那段记忆,他总有一天会想起曾经的一切,她也总要面对这一日。
是她太过自私,才会回避三年前的事,装作平和地期望谢久淮能如同在京中一样,期待着她与谢久淮能不再分离。
一想到三年前的事,姜念遥的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痛楚。
她睁开眼看向窗外,天色昏暗,路有些颠簸,姜念遥恍惚间以为自己正坐在三年前在京中去赴约见余萱的马车上。
若是马车停下,她拉开帘子,是不是能看到三年前余萱笑着望向她,对她招手?
姜念遥愣愣地看着眼前马车的帘子。
她抬起手,轻轻掀开帘子。
帘子外没有三年前的好友,只有黄昏时夕月的余晖洒下,将整片天地都笼罩在柔和的光下,她静静地看着窗外,看到不远处的城池。
他们已经离见湖城很近。
姜念遥不禁心想,若是三年前她没有被误认成其他人,没有被绑去北地,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不会和谢久淮相遇,也不会伤害他,谢久淮不必为了帮她而去夕月市镇,后来又得罪了桑泰。
她或许就会一直留在京中,不认识什么北狄人,也不知晓北地的事,就这样平静安稳地度过这三年。
再然后呢?
姜念遥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回到过去,无法改变过去。
无论谢久淮如何选择,无论他是否原谅她,她都会选择接受。
想到这里,姜念遥忍不住攥紧手中的锦盒,一言不发。
天彻底暗下来之前,他们赶到了见湖城。
城门还未关,他们顺利进入见湖城,马车一直将姜念遥送至一处宅院前。
安康跟着那带他们来的暗卫一起去找谢久淮,姜念遥独自一人进了这处宅院。
她没有旁的心思再细细打量此处,只觉得这里很寂静,虽说在城中,但周围没有住多少人家。
因着时辰不早,周围很静,偶尔能听到几声鸟鸣。
姜念遥跟着一个年迈的仆从走到一个房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