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星星不给月亮。唯独有些怵这个嫡亲大哥。
鸯命看着二人站在一起,嘴巴微微张开,这二人的身形差异,完全不像亲兄弟。身形瘦小的谢留堪堪只到谢辞的胸前,这么一对比,就连沈峻都比谢留高上半个头。
谢辞眼神犀利,直把谢留看得浑身发毛。
这眼神落在谢留身上,仿佛他已经是什么死物。谢留心里发慌,双腿不听使唤的开始打摆子,想起他大哥平日的手段。他咬着牙,狡辩道:“大哥,我们就是闹着玩儿呢。闹着玩儿的。”
生怕谢辞不信,还走了两步,把手搭在沈峻的肩膀上。把沈峻拽得一趔趄,恼怒地甩开他的手。
沈峻耸了耸肩,摊开双手,“可不是我先动手的,是他先讥讽我的,我就是心气不顺,才回了他两拳。”
谢留缩着头,瞄了谢辞一眼,吞吞吐吐道:“原就是两个人小打小闹,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可不能让这件事闹大了。
“他方才说的字画,是怎么回事?”谢辞不动如山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峰峦。绯红的官服,将他浑身的线条勾勒的恰到好处。他抿着唇,留意谢留和沈峻的方向,反而侧过身,朝着阮云娘问道。
谢留听见他问起字画的事情,就知道大事不好。他面上带着害怕,眼神带着十二分的恳求地冲着阮云娘拼命使眼色。
千万不要告诉他!千万不要告诉他!要是谢辞知道真相,非当场扒了他的皮不可。他早就听闻阮云娘要开分店,左思右想,想着要送她一份别具心意的礼物。想起她曾不经意间说过,她最崇敬学识渊博的读书人,自诩拥有秀才功名的他便有些飘飘然。
然而他读了十几年书,仍旧是秀才功名。肚子里的墨水也有限,眼珠子一转,便将主意打到了他大哥的书房里。
谢辞自幼饱读诗书,也不负家族众望。仅二十有五,就高坐户部左侍郎之位,前途不可限量。政绩不用多说,单说他于书画一道,也颇有天赋。书房里满满登登挂着不少他闲暇时作的字画。
谢留为了博得阮云娘的注意力,为自己打造了个才子的名头,只说自己自幼身体孱弱,无心于功名一途,顺手再拿出一副谢辞尚未盖印的字画,假说是他谢留之作。阮云娘看了也没有多问,只当是他自己作的。
万万没有料到,谢留原来是个移花接木的好手。
“喂,你眼睛抽风了?有病就去治。”沈峻看着谢留挤眉弄眼的样子,一下子就想到了怎么回事。
他故意大声咳了几声,一手叉腰,挑眉道:“喂,谢留,你小子不会偷拿你大哥的字画送给阮姑娘吧?”
谢留神情慌张,拿眼狠狠瞪着他,咬牙道:“管好你自己的事情!”
看来是被他说中了。沈峻心下了然。
“这字画,是谢留赠予我的,我并不知晓出处。”阮云娘面色一僵,讪讪解释道。
她眉心蹙起,袖子下的指甲死死掐进掌心的肉里。
谢辞也没有顾及她难堪的面色,声线平稳,沉吟道:“可否容在下一观?”
若不是他出自他手就罢了,若确实是出自他手,为防日后的闲言碎语,还是拿回来较好。
阮云娘表情微妙的顿了一瞬,脑海里闪过刚才谢留送她字画时的神情。当时他拿着这幅寒梅图,情意真切地塞进她手里,把她比成了这凌寒盛放的墨梅。她瞥了两眼,觉得他这幅巴巴的讨好样子,十分有趣,便微抬下巴,示意丫鬟收下了。
她原当他是个肚里有点斤两的,没想到是个草包。
她唇角翘起,勾起一抹,伸出纤细的手臂,想引着谢辞进店里去。
“谢大人,字画就在店内,可以移步观看。”她不确定谢辞会不会卖她一个面子,毕竟若是大庭广众之下传出这样的事,对于她店里的生意多少有些影响。
谢辞负手正身站立,脚下不见半分挪动的迹象。他也不避着旁人,拱了拱手,正色道:“不必,还是劳烦阮……”他话音一顿,又道:“程夫人将字画拿出来。在下公务在身,不可久留。”
“劳烦了。”他又欠身下去。
阮云娘没想到这谢辞如此不通人情,非但拒绝她的提议,更是在众人面前,把她的身份点明出来。往常她不主动亮明身份,围着她的人,从来只会称呼她一声阮姑娘,绝不会将她和程显摆放在一块儿。
更何况,她已经和程显没有任何瓜葛。
她冷下脸来,让丫鬟赶紧去把字画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