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2 / 2)

却被突然蹿出来的温氏一把拦住,温氏眼里闪着戒备的目光,不许他靠近半步,活脱脱把他视作了穷凶极恶的歹徒。

他哂笑一声,气得在原地踱来踱去,“感情我就是个外人,你们娘俩儿好得跟什么似得。无论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想我在官署里说一不二,回到府里那个气我,这个防我。”

他一肚子苦水没地儿倒。

鸯命缓了缓,接过竹茹递过来的帕子擦干泪渍。

看着像老母鸡一样把她护在身后的温氏,她鼻头又是一酸。无论什么时候,她娘总是第一时间将她牢牢护住。前世她被她爹关在院子里的时候,她娘寻死觅活,趁着夜半偷偷寻过她两回。

记得最后一次的时候,她娘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一身小厮的衣裳,慌里慌张的催她换上,又递过一个极小的包袱,她打开包袱看了两眼,除了厚厚的一叠银票,还有一张造假的户帖。户帖的户主是一名孤女,爹娘具都不在了。可惜那一次,她连小院的大门都没逃出去,就被她爹派来的人围堵住了。事后,她娘被她爹关了起来。

自此,她再也没见过她娘。

“娘。”鸯命泪眼涟涟地扑过去紧紧抱住温氏。

鸯文礼不知她心中所想,只觉得自己站在那儿十分碍眼。

他嗫喏着嘴唇,没好气的憋出一句:“行了,别哭了,都是我这当爹的错,行么?”

夕阳的最后几分光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刚硬的面孔。

鸯命被他的举动,逗得破涕为笑,鼻涕泡也突然冒出来。

“姑娘,快擦擦。”竹茹及时地递上帕子,解围道。

鸯命闻言羞红了脸,快速接过帕子,用力擦了擦。

“都多大的人了,鼻涕泡还能跑出来。行了,赶紧把你娘扶起来,带她去梳洗干净。”鸯文礼不着痕迹地睇了眼母女二人。

正巧小厮前来禀报,说晚膳已经备得差不多了。

俄顷,夜幕降临,前厅门口,两盏灯笼微微摇晃,散发着柔和的亮光。

鸯命搀着温氏不紧不慢地走进去,定睛一看,见桌上的饭菜纹丝没动,冒着腾腾热气。

“爹,怎么不先用?不是说了,不必等我们。”鸯命让温氏坐在她左侧,又紧挨着她坐下。

李嬷嬷站在一旁,沉默静侍。

鸯文礼摆了摆手,示意先用饭。

几人低头用饭,暂时无话。

“爹,女儿有一事想求您。”鸯命轻轻搁下碗筷,语气中似是带着央求。

她眼梢低垂,酝酿了会儿措词。她知道,这时候再不说,恐怕又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说了。

鸯文礼扶了扶突兀的肚腩,挑眉看向她。

求他?这可是少有的稀罕事。就这短短几日,已经做出了不少气人的事来,这会儿开口求他,准没有什么好事。他也不敢轻易应承下来。

遂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鸯命知道,这件事能成功的几率并不大,毕竟官场波云诡谲,也不是她爹的一言堂,甚至稍有不甚,这件事就有可能成为他人攻讦她爹的把柄,会把她爹置身于众矢之的。

所以,她也没抱着必成的心态,若是不成功,她再另外想个法子,给那名唤栀子的姑娘找个好去处。至少,让她少遭点罪。

她给自己鼓了鼓劲,还是打算试一试。

因为她在栀子的身上,看到了极强的求生欲望。

“爹,方才我回来晚,是因为我去了娘的陪嫁铺子里。回府的路上我碰到了些事……”她越说,声音越来越细。

“所以爹,你可不可以帮帮她?”她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小声祈求道。

她的意思,不是说让她爹直接插手干预这件事。

奈何鸯文礼曲解了她的意思。

他眼珠微微转动,继而望向深邃的夜色。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都说女儿肖父,但鸯命大多遗传了温氏的貌美,反倒鸯瓒的五官与他更为相像。他长眉入鬓,凤眼如炬,身材稍显微胖但长得极高。

“你要改动她的户帖?将她救出来?”鸯文礼轻捻胡须,目光一移,朝她看过来。

他也万万没有想到,他这样狡黠老辣的人,竟然能生出拥有这样一幅不谙世事的女儿。还是他与她娘把她保护的太好了,让她以为凡事都能轻易解决。

鸯命露出希冀的目光,欣喜道:“爹有法子?”

如果有办法,既可以让栀子脱离教坊司,又可以让她正大光明的活下去,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握拳轻咳,眯了眯眼道:“户帖岂能随意改动?加上礼部尚书韩廷徵那老东西又一向与我不对付。现在的户部尚书又是他一手提拔起来。”

这是不可能的意思?鸯命脸上的笑意减淡。

他将手慢悠悠地放下,去取桌上的浓茶漱口。

“倒也不是毫无办法。”他拿起茶杯,用茶盖撇去浮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