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坊们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地往玉婵面前挤,陆思明一看这阵仗,立马来了精神。
“诶,别急,别急,我给大家伙编个号。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来。”
很快,陆家医馆的义诊摊子前就排起了长长的队。
玉婵给人看诊,开药方,田七、萍姐儿帮着抓药,陆东家就负责跑腿打杂。
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正对着陆家医馆义诊摊子街对面的茶棚里,此时正有几双眼睛在密切注视着街对面的动向。
魏襄带着梁五坐在最里头的一桌,看到对面的盛况,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放下茶盏,朝梁五摆了摆手。
“叫他们都散了吧。”
他本打算找几个人过去给他家娘子冲冲门面,没承想到底是他低估了他家娘子的实力。
与他一桌之隔的另一头,仁心堂的田掌柜此刻也死死地盯着那头的动向。
“东家,你看。”
“哼,济世堂邹家的女儿倒真有几分本事。”
济世堂邹家的女儿?
魏襄微微挑眉,听那主仆二人又道:“要不要找几个人去‘帮’他们一把?”
“急什么?几个爱贪便宜的乡巴佬罢了,成不了什么气候。”
田有才冷哼一声,重重搁下茶碗,甩着袖子走出去几步,忽而顿住脚步,转头对那随从低声吩咐了几句。
魏襄给了梁五一个眼神,梁五立刻会意,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陆家医馆的头一日义诊反响不错,到了第二日有更多的人闻讯赶来。
就在昨日田掌柜坐过的茶摊前,一个左脸上有疤的男人随手抓了把粗瓷碗里的炒黄豆塞进嘴里一顿咔咔乱嚼,盯着对面义诊的摊子道:“哪个是邹二姑娘?”
他身旁一个满脸麻子的拿手往人堆儿里一指,努努嘴道:“喏,那个给人瞧病的便是。”
刀疤脸看到被一群市井妇人围在中间的小妇人,登时眼前一亮,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这小妇人生得怪好看的,抓回去给爷当个压寨夫人倒也不错。”
麻子看着他一副被勾了魂儿的模样,忍不住小声提醒道:“老大,正事儿要紧。弟兄们都好久没闻见肉腥气儿了。”
刀疤脸没好气地一巴掌呼在他头上:“吃吃吃,你就这点出息?”
麻子被打得不敢吭声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身侧一个生得尖嘴猴腮的同伴。
那同伴眼珠子一转,立刻笑嘻嘻道:“嘿,老大说得不错,这小妇人生得这样好看,同咱们老大正好相配。不过,麻子哥说得也没错,正事儿也不能耽误。不如咱们……”
几个闲汉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好一阵。
夕阳西下,玉婵送走最后一位前来看诊的病人,又去了黄家为黄老夫人复诊。
玉婵到时,李嬷嬷正在屋里服侍老夫人用饭。
灶房里专程为老太太做的炖得软烂的肉糜粥并几样口味清淡的小菜,老太太吃得很受用,接连用了两碗还要再添。
李嬷嬷怕她撑坏了肠胃,苦口婆心地劝:“您这身子好不容易才恢复一点,还是按照小邹大夫说的少食多餐为妙。”
老太太有些不悦地撇了撇嘴角:“如今那丫头的话在你们这里竟成了圣旨了,连我这个老婆子的话都不管用了。”
“看来您的身子已是大好了,今日这趟我算是白来了。”
主仆二人闻声回头,就瞧见小丫鬟打起帘子领着玉婵走了进来。
李嬷嬷笑吟吟地上前招呼玉婵坐下,亲自捧了一盏银耳雪蛤羹过来。
“姑娘这时辰来,还没用过晚饭吧。这是老太太听说姑娘要来,特意嘱咐灶房给姑娘留的,姑娘先用些垫垫。”
玉婵谢过李嬷嬷的好意,再看坐在床榻前的老夫人。
只见她今日穿着一件莲青色的家常里衣,外罩一件青绉绸的褂子,满头银丝裹在绿松石抹额里,气色看起来不错。
老太太见她打量自己,捏着帕子掖了掖嘴角,有些心虚地嘀咕道:“看我做甚?我就多吃了一小碗,就这么点……”
玉婵含笑搭上她的脉,满意点头:“看来您有按时服药,否则也不会好得这么快。”
老太太心里分明感激,嘴上却仍不饶人,气哼哼瞪了李嬷嬷一眼:“也不知你这丫头给我身旁这老货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一顿不落地敦促着我服药。”
说着又拿手指了指小几上的药碗,絮絮叨叨:“这么大一海碗,还要喝得一滴不剩,跟饮牛似的。”
李嬷嬷掩嘴笑了笑:“瞧您说得,好好的,哪有拿自己个儿跟畜生比的?”
老太太自觉失语,有些恼羞成怒地轻啐道:“你这老货,竟蹬鼻子上脸骑到我头上来了。”
李嬷嬷连声道“不敢,不敢”,满屋子丫鬟嬷嬷捂着肚子笑作一团。
黄家大夫人吴氏才走到门口就听见里头一阵欢声笑语传来,满脸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头顶“荣安堂”三个大字,确定没有走错地方,才重新挂起笑脸儿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