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嫁人,等她长大了就会嫁给他。
一这么想,白昭昭好奇的上下扫了阮知微一周。
她总得知道自己未来夫婿长成何方神圣。
免得日后,他惹恼了她。
一不小心把小命送了,她也得在哭灵时,把人整整齐齐地按死在棺材里。
“昭昭,你把你杀猪时的眼神收一收,他是你未来的夫婿,不是待宰的猪崽子。”
她眼珠子一转,白骡子就大事不妙。
尤其见着一言不发的阮知微。
这叫什么事,他一个头两个大,只得按着白昭昭的肩膀。
将人推到阮知微跟前,再三按着她的头,要她学着寻常姑娘般规训文静。
“知微,如若你对这门婚事不满意,叔也无二话。”
自家姑娘粗野,自小没仔细教养过。
白骡子没法昧着良心将娴静贞雅四字冠在她头上,更没法强-迫阮知微认了这门婚事。
一根肠子通到底的白昭昭只听懂‘不满意’三字。
“我都不嫌弃你身无四两肉,挂起来都没我铺子上的猪肉沉,你凭什么不要我?”
她斜瞅了阮知微一眼,眼神看得人心底发寒。
“……我并无此心意。”阮知微看着眼前的少女,语气放得很轻。
他没见过有女子如此狼狈。
进门前,头上的两个小揪揪松了一边。
她的衣袖上还残留着些许血渍。
想是赶得急,连布鞋里都塞进去了不少落叶碎石。
“哼,你知道厉害就好。”白昭昭伸手就要抓人,好瞧个真切。
“哎,哎,收手,收手,你快把你的狗爪子收回去。”
白骡子眼瞅着院子里,围着看热闹的村民愈发的多了起来。
怕白昭昭不知轻重的冲撞了阮知微,拎着人往旁边一丢。
哪管她还是个姑娘家,会不会受伤。
“小心。”没料到白骡子会这么随意地将人丢到旁边,阮知微急忙伸手,想要扶住人。
不曾想,一时脚快,反而踩到了衣袍,踉跄的将要摔倒。
“我的小相公啊!”
瞧着阮知微像是要倒下,白昭昭顾不得自己满身尘土,挡在他身下,做了个肉盾。
“你没事吧。”
发现他脸色白得毫无血色,她顿时心慌起身,把人扶着往家中唯一值钱的靠背木椅走了过去。
“爹爹,你让让呀,干嘛杵着当木头?”
嘴里发着牢骚,她一把子推开白骡子,把人稳稳地按在座椅上。
“来杯热茶收收惊。”她收敛了嗓门,轻声问了句,“我今年堪堪豆蔻,你总不会让我以后成了望门寡吧?”
这一口热茶差点把阮知微给送走了。
他掩袖遮下呛水的声响,一双凤眸因咳嗽起了些水雾。
“我的身子骨不至于那么虚。”一句话含在嘴里不吐不快,阮知微笑了笑,假装咳了几声。
“不会有望门寡的,你放心。”
即便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也会一纸放妻书,不会拖累她。
他将这句话藏在心里,不愿当众令她难堪。
“昭昭,你说的什么话?”白骡子见她没大没小,脸色微变的大声呵斥她。
他可真好看。阮知微紧紧地盯着阮知微,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望门寡,也不是不可以。”
她极不自在地扭着手指。
如果当寡-妇之前,她未来夫婿长得这般好看,那寡-妇就寡-妇吧。
“这么婚事,是长辈们定下了,我自然会愿意的。”她忸怩的拗出长辈之命为搪塞。
“你这是……”阮知微的眼中闪过错愕,掩袖咳得更急促了,正好盖住脱口而出的笑声。
他笑她一点心思都藏不住,全巴巴的显在脸上。
“你笑什么笑,以后你要有个坏婆娘了。”
眼一眯,白昭昭提起茶壶,满满的又给他倒一杯,伸长手臂就是一句,“喝!”
热茶都要溅到他脸上了。阮知微却没有躲开,接过便饮,算是解了咳嗽带来的喉咙疼。
“知微,你没事就好。昭昭生性鲁莽,叫我给惯坏了,要不这婚事还是算了。”
白骡子怕极了哪天衙役压着他,去衙门认尸。
当然那个尸体,不可能会是从小把屠刀使得虎虎生威的自家姑娘。
“爹爹,前日子里,你还夸我杀猪宰羊贼有劲头。”白昭昭不情不愿的拉下脸。
无论是谁,一天之内被亲爹嫌弃成这样,都不会高兴。
“闭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爹爹我还讲道义。”
尽管白骡子不觉得自家姑娘有什么地方不好。
但世家与屠户,难以会是良配的观念依然根深蒂固。
“小婿在家中时,祖母时常谈起这桩婚事,苦于无人能配,会误了昭昭花期,心中着实难过。”眸底掠过一丝幽光,阮知微啜饮着茶水,对着白昭昭莞尔一笑。
这一笑,令她丢了魂,失了魄,只能呆呆地看着他发呆。
“幸好昭昭不嫌我体弱多病。”
他放下茶杯,按了按白昭昭的手背,眼底眉梢皆是温柔。
他是嫡幼子,自然会有庶长子。
嫡子这名头不过好听。
他的娘亲眼中,只有他那宠妾灭妻的爹爹,从不愿违背他的心意。
自小,他就见她怕失了夫婿的心,怕到现今将他双手奉上。
有意撮合这桩婚事的心,全府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昭昭心性纯良,是我配不上她。”
这句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大概就他心里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