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惠啊?她不会说出去吧?”
“不会的,我没那么大能耐,但小姑姑要是肯帮忙,想个法子把家里长辈支出去,就是被发现了,您也早跑了不是?”
“你说得也在理,但千万别走漏了风声啊!”
“这没什么,我让小姑姑过来小山轩就是了。”妙清转念一想,又道:“庞姐姐那边,爹爹就这么走了,她怎么办呢?”
“我知道对不住她,到了今日我才知道她很好,除了单纯了点儿,总叫人当枪使,可心是良善的,这种时候还愿意帮着我。我要是真走了,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了,臻儿,爹也对不住你,小时候也没多陪陪你。”德存出了会神,又道:“往后,你还多来陪陪兆楠,也劝劝她,真不行就改嫁了吧。”
妙清心说,你一走了之,倒把小娘托孤给自己女儿,真有你的,妙清忍住想翻白眼的心,好言好语道:“知道的,好在庞姐姐还算年轻,想必太太也会给她做主的,我和小姑姑也都会常来开导她。”
如此待到重阳后,眼见着就要立冬,汝惠便攒了个局,叫上了家中姨娘们去得月楼吃席,又请了扬州来的春台班子,直看了一天戏,本来汪老爷子是不愿去的,可听说扬州名角儿小春景也请来了,到底耐不住便去了。
戏罢,老爷子拉着小春景,硬是舍不得叫人家走,直闹到二更才让车轿抬着、三五个小子丫头陪着送回去了。
妙清这边,一大早就闹着头疼,一边装病、一边装可惜,也真叫她忙的。李氏见妙清不去看戏,太太也定是不去的,故而本也不打算去了,可经不住汝惠软磨硬泡、软硬兼施的,又加上黄师傅说要留下来照顾妙清,便也没再坚持,就去了。
“你倒是有钱,能请来春台班子。”晚上回府,汝惠陪着汪老爷子回集春斋,老爷子打趣道。
“他们巡演,正巧路过,要说,这可不是有钱就行的,来平江,这春台班子可只去了知府大人家呢。”
“哦?怎么?竟是你的面子?”
“嗨!我哪能啊,是黄师傅,她游历之时,就和小春景认识了。”
“哦,原来如此,那她今日怎么不去听戏?”
“人家听什么戏呀,明日黄师傅就要去小春景那儿叙旧呢!”
“呦,嗯……他们在平江待多久啊?这这这,你爹我能去……”
“老爷!老爷!不好了!”汪老爷子正想腆着脸问问自己能不能也去拜会拜会小春景,却被李氏房里的丫头分儿打断了。
“你是什么东西?着急忙慌的干什么?狗奴才!”汪老爷子抬脚就要踢过去,被汝惠拦住了。
“爹,是李姨娘屋里的分儿,看这样子是有什么急事儿,您别生气。”汝惠道,转头又对分儿道:“怎么了?就急成这样,一点规矩都没了,有什么话不能明儿说?”
“老爷,二小姐,出大事儿了,明天就晚了!”
汪老爷子又要上脚,汝惠又一次拦住,道:“爹,听听怎么了吧。你说吧。”
“臻姐儿不见了,然后,然后……大爷也……”
“什么叫不见了?”汪老爷子气得吹胡子。
“你别急,喘口气,好好说。”汝惠眼色变了变,心知两人已经出了汪宅了。
“李姨娘因心里惦记着姑娘,早先就回来了,结果没找到姑娘,以为她去了黄师傅那儿,可是在竹枝轩和琴室那儿也没找到,黄师傅说臻姐儿中午就说头不疼了,就让她回去了,她也没再见着臻姐儿。后来姨娘心想臻姐儿还能去哪儿,左不过是小山轩大爷那儿,结果去了才知道,大爷也不见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宅子里、园子里都找了没有?照顾臻姐儿的丫头呢?”
“今天是欢儿姐姐照顾着的,说臻姐儿歇了中觉,就说要去找黄师傅,又说想吃欢儿姐姐做的桂花米糕,就留欢儿姐姐在倦云室了,等晚间去找臻姐儿,就找不着了!”
“那会子怎么不报?”
“欢儿姐姐以为臻姐儿只是在园子哪里藏着,玩疯了不知道回来,等后来,她也急了,可又害怕,不敢和别人说,就自己一鼓气地找,再后来,李姨娘就回来了,她见兜不住了,就跟李姨娘说了,这会子欢儿姐姐还跪着呢。”分儿说着说着就带了哭腔。
汝惠搀着汪老爷子,已经能感受到老爷子浑身都在抖了,赶紧道:“你先回去,把李姨娘和欢儿都叫来,爹,咱们现在是去集春斋还是?”
“去小山轩,都叫到小山轩去!还有……太太那儿,就先别惊动了。”
“回老爷,太太那儿……已经知道了,就是太太让来报的。”
“咳咳……哎,那就一起过来吧。”汪老爷子瞥了分儿一眼,吼道:
“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