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初檀的邀请也意味着她同意了这门亲事。
于是,闻朝顺从徐初檀的意思,留在国舅府用了午膳。
上桌前,徐淮大手一挥,命下人们将库房中最烈的酒搬来,今日,他定要将闻朝灌个七荤八素,让他东倒西歪着出去!
李氏得知徐淮的想法,气得在闻朝看不见的地方连连抽他。
“世子头一回上门,你就如此招待人家!”
平日里对妻子言听计从的徐淮今日难得叛逆一回。
“要娶我唯一的女儿,就得受得了我这个岳父!不然免谈!”
耳闻全程的徐初檀摇着扇走上前来,对着李氏道:“阿娘别担心,指不定是爹爹先醉过去呢!”
李氏想起丈夫那比花园小水沟还浅的酒量,不禁轻轻笑出声。
徐淮皱眉,嘴硬道:“今天这小子不是东倒西歪地出去,我徐淮的名字倒过来写!”
母女俩又是凑在一块儿笑了好一会儿。
……
徐淮要灌醉闻朝的决心绝非胡吹。
桌上摆放着两坛陈年好酒,徐淮美其名曰一人一坛,但酒坛一开封,两股截然不同的醇厚酒香便各自飘散,对酒水有所了解的李氏稍一辨认便知道丈夫面前的那坛酒并非烈酒,以丈夫的酒量,撑半个时辰是不在话下的。
还没开始吃菜,徐淮便开始劝酒,“世子喝啊!别客气!”
徐淮捏着小杯与闻朝的小杯虚虚一碰。
“您也请。”闻朝知道徐淮在给自己挖坑,但他作为未来女婿,不得不主动往里跳。
他爽快仰头将小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烈酒过舌微甜却在入喉之时猛然变得辛辣粗糙,刮得他的喉咙发麻,但他依旧神色如常,未展露半分异常。
徐淮见此,暗道闻朝似乎不好对付。
他一边小抿一口杯中酒,一边道:“就我一人跟你喝怪没意思的,要是檀儿的长兄今日不上值就好了!”
“改日晚辈一定宴请国舅与晏清兄好好喝一回!”
“那我可等你的好消息了!”见闻朝又满了酒,徐淮连忙与他干了一杯。
……
一个半时辰后,策略齐全但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且低估了闻朝的酒量的徐淮半趴在桌上,眼神迷离、口齿不清地和闻朝唠叨着。
在旁作陪的李氏看丈夫那副死鬼样,若非顾及闻朝还在,不然她的白眼指定能翻到天上去。
闻朝虽有醉态,却依旧恭敬地听着徐淮的念叨,而后有问必有应。
如此难得的耐心,让李氏高看数分。
最终,看不下去的李氏站起身来,强行将浑身软绵绵的徐淮拉了起来。
闻朝下意识起身要帮忙搀扶。
李氏制止了他,并转头看向女儿,“你爹也该休息了……就由你去送世子吧!”
正百无聊赖地往碗中夹着炒豆子的徐初檀双眼一亮。
李氏没有错过女儿的表现,她朝女儿使了个眼色,而后与一小厮一道搀扶着还闹着要回去喝酒的徐淮走了。
偌大厅堂,只余闻朝与徐初檀。
“世子,我送送你!”徐初檀积极起身。
闻朝的神情柔和了几分,“有劳了。”
“不劳不劳!”徐初檀巴不得能和闻朝独处一会儿。
到底主院中来来往往的下人多,徐初檀也不好意思表现得过于热切,只一言不发地带着闻朝离开。
走出主院后,徐初檀推说长廊中炎热,便带着闻朝绕入了浓荫遮盖的花园小径。
花园小径内满是绿叶青藤,因着李氏钟爱茉莉,徐淮在仲春之时便让花匠沿路移栽了小丛茉莉,白色茉莉在低处悄然绽开,但那幽淡的茉莉香气却难以叫人忽视。
闻朝垂眸,瞥了跟在身边的姑娘一眼。
大抵是心有灵犀,徐初檀也抬起头望他。
两眼相对的那一刹那,徐初檀的面颊“唰”地红了一片。
闻朝想起上午她看着自己时展露出的委屈神情,便关切问道:“不委屈了?”
他不知道徐初檀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但他需要找个话题与徐初檀聊聊,不然可就枉费了徐初檀特地带他绕这么一大圈子路。
“啊?”
料想徐初檀不记得了,闻朝便提醒道:“今早我见你流露出些委屈。”
徐初檀恍然大悟,但究其缘由,与闻朝脱不开干系!
她收回目光,低头扯着手中那柔软的帕子,小声控诉着,“怪你……都怪你……”
闻朝皱眉,不解,“怪我?”
“我日日夜夜都在等着世子的消息,没曾想……世子今日才来……”徐初檀越说越委屈,眼眶都说红了。
闻朝有一瞬怔忪,他原以为徐初檀的委屈大抵是因为相看了个不合心意的男子,没曾想是因为自己的迟来。
他心里哭笑不得,但那张冷脸上还是那副风雨不动的表情,“此等大事马虎不得,应多加筹备,所以耽误了几日……”
徐初檀眨了眨眼睛,相信了闻朝说的说辞,于是她大方地原谅了闻朝。
“那我原谅你了!”
才十五岁的女郎容易生脾气,却也容易消气,她的心情如何全部写在脸上,这不,心中那一小点阴霾彻底消散了的女郎已经眉开眼笑。
“多谢。”
看着徐初檀灿烂的笑,闻朝莫名轻松了起来。
“是我该谢你……那日,若非你救了我一命,我估计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