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1 / 2)

刀子精豆腐心 缠雨 3206 字 4个月前

话音被雨声遮掩,交谈间的神采飞扬却能轻易捕捉。

赵刀刀朝另一边看了一眼,又转过头继续同唐雪说话。

峦岳派近来风头正盛,亭子里一开始就在的两人却不是过来拜师的。

他们的激动源于另一桩大事。

这桩大事就是开在峦岳派的门派大比。

二人已有师门,是从鑫山派而来。

鑫山派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别说赵刀刀,就是问起对佩城熟门熟路的王四,他也准没听过这个名字。

门派虽小,鑫山派的掌门却与峦岳派中一位长老渊源颇深,这才能从大小门派趋之若鹜的大比中给自己的弟子求得一席之位。

二人此次正是得了吩咐,带着请帖,要去峦岳派瞧一瞧这次的门派大比。

如果说唐家的擂台是进入武洲的门槛,那峦岳派的大比就是分辨一流高手的门槛。

现在江湖上流传着的故事,能有一半与峦岳派搭上关系,峦岳派的门派大比居功至伟。

这盛大的比试起初五年一开,因着关注一再上升,转为四年,到现在已经稳定在三年一开,今年是第十三届。

张秋水张长老年轻时也曾在比试中大出风头,他登擂两次,断水剑法就在这两次间从无人在意的普通功法上升为世人追捧的绝世剑招,声名鹊起。

头阵打得漂亮,如今峦岳派的核心弟子都免不了要在比试上赢上几回,才算是服众。

对峦岳派弟子来说这场大比也意义非凡——除了其他门派的人,他们也可能在大比中与同门师兄弟打个照面,比不过外人还有说头,可要是内门弟子打不过外门,丢脸面事小,甚至有可能被逐出门派,沦为天下笑柄。

峦岳派一向奖罚分明,通融求情也不顶事。

是以离大比开始的时间越近,峰内越是灯火通明,弟子们日夜苦练,就是拼死也不能丢了这一口气。

雨还在下。

王四也说到了这万众瞩目的大比。

“听说三十多年前,峦岳派还出过一位很厉害的女弟子,她在比试上大出风头,就连张秋水都被她压下一头。”

周向晚好奇道,“我怎么没听过这件事?”

“我也是跑镖途中听人说起,当年忙着跑镖,我还没亲眼见过这比试到底是什么样哩!”王四回忆着道,“我听同行的人说他那会儿正好在场,他说那女子身法飘逸,剑法变化多端,年纪轻轻,实在是天赋了得。”

他不确定道,“不过我只听他一人说起过这事,他说的煞有其事,说什么张秋水张长老当时都不能与她匹敌,厉害得很。”

唐雪在一旁听着也来了兴趣,“这女子现在在哪?”

王四摇摇头,“这就是不对的地方了,因为除了从那人口中听到,我还从没在别处听说过峦岳派有个这么厉害的女弟子。”

唐雪追问,“你那个朋友有提过她在哪么?”

“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王四叹了口气,“他说那女子只出现过一次,许是一直在峦岳派某座山头清修,按他说的,这么厉害的人物大约生来就在白玉山上学剑才能藏得住,但这么厉害,怎么会谁也没见过她呢?”

周向晚问,“你那位朋友如今在何处?”

“他不在了。”

气氛一滞。

赵刀刀一直旁听,这会儿也讶然地看过去。

周向晚认真道,“节哀。”

“唉,没事,都过去好久了。”王四擦了擦汗,“就是可惜了,他这牛才跟我吹完没多久,下一趟镖的路上就出事了。”

三十年间,峦岳派有过无数传闻,这女弟子只是其中知道的人最少,传播最窄的一个,哪怕同行人说的再真,最后也只是经不起追究的谣传。

“反正我是没听过什么峦岳派女弟子的消息,就是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编个这样的故事来骗我。”

王四惋惜着,神情有些落寞。

雨声渐渐小了。

夏天的暴雨来得急,去得也快。

笼罩白玉山的浓厚云雾淡了一些,半遮半掩间,白玉山如仙境飘渺出尘。

雨彻底停了,乌云散去,金色的霞光穿透云层,不一会儿就露出明亮的天空来。

有些压抑的心情也随之开阔明朗起来。

四人整好货物,继续赶路。

亭子里那两个人和他们是一道,就在前面走着。

两队人在在雨停后曾短暂地视线相接,因着目的都是一处,相互寒暄了几句。

除此之外没有更多交流了。

这两人走得不急不慢,悠闲极了,难怪雨还没下他们就早早等在亭中。

他们自然也很向往接下来的盛事,但没有其他门派弟子对峦岳派大比的那种狂热之情,兴奋劲儿在雨中抒发大片,或许是聊累了也笑累了,现在他们没了在路上那种想要四处打探消息的急切,只是像寻常人一样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好奇。

反正他们过来也不是为了赢到最后,只想做个看客,总会清醒些。

也可能这两位弟子实在太年轻。

年轻到未经世事。

他们还未见过那种派头,台上刀光剑影,台下心潮澎湃。

唯有亲身参与才能感受到那种蓬勃的生机。

亲眼去见证那些惊才绝艳的天才少年,经验老道的江湖豪杰,看不起眼之人技惊四座,看刀光剑影割开空气,那一刻,会让人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在江湖之中。

所谓江湖,正是在它平静的外表下,诡谲的风云中,被这些人谱写历史。

只用一眼,只要他们真正见到峦岳派大比,就能立刻体会到那种意气,那生机会叫人即使身在台下也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他们此刻还没有见到,所以才如此冷静。

不过赵刀刀他们更冷静。

两队人错开了路,王四带着他们走到一条鲜有人知的小路上。

这条路是近道,稍微陡一点,知道的人不多,就是在峦岳派,也只有在白玉山待了十几年的人才知道。

四人想赶天黑前到达,这点陡也受的住。

王四赶着车,比出发那会儿更从容。

这条路对别人来说可能陡峭难行,但他已习惯,到这里之后他就算闭着眼也不会认错方向。

王四走在自己最熟悉的路上,随口问道,“陆……周少爷这次到峦岳派也有参加比试的打算吗?”

周向晚牵着缰绳跟在他身后,“怎么讲?”

王四道,“我知道的,峦岳派年年都会给陆家送请帖嘛,可惜陆家事务繁忙,不是每回都有人去,这次刚好赶上,那些人都是周少爷同辈人,不是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么,周少爷上去交个朋友也不错。”

峦岳派一帖难求,这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周向晚答应了,但没说得很绝对,“有机会我会去试试。”

这对别人来说确实是很难得的好时机,可惜他并不好以武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