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结婚,戒指是为你买的。”林斯年说完睁眼看她。
麦西棠彻底傻了,什么坐牢?什么戒指?什么为她买的?
“麦西棠,我彻底配不上你了。”
麦西棠大脑一片空白,好几秒过去了,她才启齿开口问他:“什么叫林正伟坐牢了?”
林斯年怜惜地用指腹抚摸着她的脸,眼底的情绪错综复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心里下了某个决心,他轻启薄唇解释:“林正伟酒驾肇事逃逸,被害人死了,他被判刑坐牢了。”
“什么时候的事?”麦西棠哽咽道。
“六年前。”
“麦西棠,我早就不干净了,你要是想去告我你就去,我不怕坐牢的。”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林斯年了。”
林斯年一口气说了三句给她听,见她眼圈泛红,他给她擦掉眼角的眼泪。将人抱过来坐好,他给她穿鞋,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起身想去让谷鸽拿套新的过来给她换上。
他正想去就被麦西棠拽住手,麦西棠抬头看他,慢慢开口:“你是因为这个离开的?”
林斯年喉结动了动,他没作声。
麦西棠盯着他的眼睛看,她就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俩人间的沉默被开门进来的谷鸽打断。
“麦老师,我给你拿衣服来了。”谷鸽从外面进来手里抱着衣服。
她一进来就看见他们俩这个这样,谷鸽结舌:“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俩了?”
林斯年看她一脸想多了的样子,他把麦西棠的手放下来朝谷鸽过去,麦西棠见他不作回应也没问了,她赶紧起来收拾一下准备去上班。
“把衣服给她吧,帮我看她把早餐吃完,我去公司了。”林斯年对着谷鸽说完就出了房间。
谷鸽见他这样子觉得哪里不太对。
难道他们俩没做?
她啧了一声,抱着衣服朝麦西棠过去,嘴角露笑道:“喏,衣服换上吧,你身上的衣服都有酒味不方便穿去上班吧?”
麦西棠见谷鸽过来,她看了眼她手里的衣服,思考再三,她轻声说了句谢谢,接过她手里的衣服去了林斯年房间里的浴室把衣服换上。
没一会儿功夫她就出来了。
谷鸽看她穿自己衣服还挺合适的,她看了眼床那边,然后回头看当事人故意问了句:“你们俩昨天没做?”
麦西棠:“……”
“亏我还给了林斯年那玩意儿。”谷鸽说着摇头表示可惜。
麦西棠:“……”
她把脏衣服塞进袋子里边,拿起自己的包要去上班了。谷鸽见她脸红了,立马逮住机会添火:“你们俩真没做啊?”
麦西棠这会脸红得要死,她当然知道谷鸽说的是什么意思,选择闭口不回就是因为她觉得这是根本没有的事儿。
“我要去上班了。”麦西棠绕开谷鸽走掉。
“别急着走啊,林斯年让你把早餐吃了再走。”谷鸽追上去说。
“不吃。”麦西棠撂下一句就走了。
谷鸽趴在栏杆那看她走掉,低头笑了。
她低喃一句:“怎么都这么容易害羞。”
麦西棠出来坐在车里,她把包丢在一边,心烦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她趴在方向盘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林斯年刚刚那些话。
林正伟六年前坐牢了,林斯年说他不干净了。
麦西棠想起六年前在林斯年家里遇见林正伟和他撕打的场景,她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林正伟那句话也让她记忆犹新。
——“他想要干干净净我偏要让他肮脏不堪。”
这句话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林正伟真的坐牢了,他给林斯年的人生留下了污点,所以林斯年才会选择离开北城,他才会觉得他不干净了,才会觉得配不上她了。
麦西棠脑子里乱成一团,她拿出手机打了电话给可以和她换班的老师,几分钟后,她成功请到假了。
她看了眼林斯年家里,谷鸽还没有出来。
她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不作片刻犹豫,她直接开门下车返回去找谷鸽,径直往林斯年家里去。
麦西棠四处看了一下,谷鸽人在餐厅吃早餐。
她抬脚朝她过去喊她名字:“谷鸽。”
正在吃早餐的谷鸽愣了一下,她看着突然回来了的麦西棠,笑着打趣道:“舍不得林斯年做的早餐啊?”
麦西棠直接来到她面前坐在她对面,一脸严肃地开口:“我想知道林斯年为什么出国。”
谷鸽手一顿,凝思片刻后浅笑一声:“为什么?”
麦西棠抬眉看她,眼神坚定道:“给这六年一个交代。”
谷鸽微怔,她放下早餐,抽了纸巾擦手,漫不经心道:“知道了真相你就会原谅他?”
“……”这跟原不原谅林斯年有什么关系。
“这和原不原谅没关系。”麦西棠淡淡道。
“有关系。”谷鸽肯定道。
麦西棠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林斯年是挺混蛋的,但是,他也真的很爱你。我作为他的朋友,的确存在私心想要站在他这边为他说句话,所以如果你不能选择原谅他我不会告诉你的。”
“我这样做的确讨人厌,但是我不想再看他跟个傻子一样天天拿着那枚戒指看个没完。”
谷鸽说着还没忍住骂了林斯年一句。
“所以,我不能告诉你。”谷鸽说完站起来准备离开。
她刚出餐厅麦西棠就叫住了她,“等一下。”
谷鸽轻抬眉眼,表情缓和。她转身看着同样站了起来的麦西棠,敛住情绪开口:“怎么了?”
“一五一十一字不落告诉我,我就选择原谅他。”麦西棠直言。
谷鸽眉心一跳,随后舒颜一笑,她点头:“好。”
——两人坐在沙发上。
“林斯年出国前,他的父亲林正伟因为多次嗜酒赌博闹进警察局,是林斯年用钱去赎回来的;再后来他因为借高利贷,欠了一屁股债跑了,是林斯年从他外婆那里借钱拿来给他还了债;他爸还把林斯年放在家里的银行卡和存折全部偷走赌完了;后来因为嗜酒酒驾撞了人,他爸怕赔医药费就跑了,那个被他撞的人死了,林正伟就被判刑了坐牢,是林斯年去处理的这件事,他去亲自登门道歉,去跟林正伟伤害到的每一家挨家挨户道歉,结果都被赶出来了,他们骂他是杀人犯的儿子,是酒鬼和赌鬼的儿子,林斯年最后没办法,只能去向他外公外婆求情,借钱给他让他把林正伟欠的那些烂债给还清,他到现在一直都让自己背负着林正伟杀人的骂名,所以,麦西棠,林斯年放过不了自己,他的世界是黑色的,没有光。”
“他出国的决定是和他外公外婆做的交易,拿钱做的交易,只要他答应出国,他们就愿意借钱给他。林斯年是家里的长子,但是他们觉得他妈妈干出来的事丢人现眼,所以他外公外婆不希望他留在国内,他妈妈还有一个弟弟,也就是他的舅舅,他舅舅的小孩也不希望他和家里有瓜葛,所以林斯年只能同意出国。”
“我是在国外遇见他的,当时他只身一个人来到国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全部靠他的脑子和体力兼职赚钱来维持生存。”
“他真的很厉害,一个人咬牙坚持闯了出来。”
“在国外第一年,我看见他去买了一对戒指回来,我问他给谁买的他也没说是谁,后来我在他的所有社交平台都能看见同样的两个字母,AM,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每年都会出现这两个字母,他手上的戒指内环也刻了这两个字母。还有一枚女戒,我猜那应该是你的。”
“我们大家都干干净净,只有林斯年生活在地狱里。”
“换作我们任何一个人,摊上他那样的爸和那样的妈,我们可能早就想死了。”
“林斯年压抑过很长一段时间,后来靠他自己走出来的。”
麦西棠被谷鸽同她说的这些给震惊到了,她不知道这些事。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你们谈过恋爱,也是昨天才知道他在那个时候离开你,林斯年是很混蛋,但是他真的很可怜。”谷鸽说着抹了一把眼泪,她继续说:“一个人脏了是洗不掉的,这或许就是他离开没有告诉你的原因。”
麦西棠眼眶逐渐湿润,她的心脏就像是被人剜了一刀,痛到不能呼吸了。
“这些是他好了之后告诉我的,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谷鸽说完看向麦西棠,发现她比自己还要难受,眼睛一圈都红透了,眼角的泪往下掉,她伸手替她擦掉。
谷鸽又说:“我不知道你们以前是什么样的,但是林斯年绝对不是故意想要离开你的。”
麦西棠视线被泪水模糊,她嘴角颤抖着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她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刚刚让你原谅他的话是我故意那样说的,原不原谅在你,我没办法替你做决定。”谷鸽说完拍了一下麦西棠的肩膀,轻叹一声就走了。
麦西棠直直地怔在原地。
她的指甲陷入掌心,一点一点用力往下陷,好像这样她才疼得真切。
她在林斯年家里坐了一个早上,脑子里全是林斯年一个人在面对那些事的样子,是害怕吗?是无助吗?是不甘吗?还是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