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西棠从林斯年家里出来后直奔家里,把自己关在家里哪也不去,money眼力见极强地过来乖乖地趴在她身边。
天渐渐黑了,麦西棠抱着兔子抱枕从沙发上起来走到外边阳台上,她看着外边灯火阑珊的风景,脑子里还是在想林斯年的事。
心烦地啧了一声,麦西棠拿出手机给书好和陈春和分别打电话想约她们出来,结果陈春和店里有事来不了,书好刚好在她家附近办点事,只有她能来。
“那你快来吧。”挂完电话麦西棠又在手机上点了一箱啤酒。
她看着money躺在那怪可怜的,收拾一下心情走过去抱起money,给它一个大大的吻,money看见麦西棠心情好一点后也开始闹腾起来,最后还是被无情赶回自己的狗窝。
麦西棠看了眼兔子抱枕,把它放在一边,她卧坐到沙发上等书好来她家。
没一会儿,她的啤酒到了,书好紧接着也来了。
“来了。”麦西棠开门拿外卖的时候正好见书好从电梯出来就对她喊了一声。
书好看见她手里抱着一箱啤酒,她满脸疑惑地走过去看着麦西棠问:“你要喝酒啊?”
“对啊,你陪我一起。”说着麦西棠腾出一点手拉书好,书好见状帮忙她抱酒,俩人进屋关门后书好看见了money跑过来,她立马抱起money玩了一会儿。
“还是money可爱。”书好冲这只狗夸了一句。
麦西棠把酒放在桌上,她单手叉腰看着money和书好,淡淡说道:“我刚把它赶回窝里。”
书好把money放下,“赶它做什么,它陪你一起玩不是更好吗?”
麦西棠无奈扶额,轻声说:“过于腻歪了。”
money:“……”
书好轻笑两声,走过去把手搭在啤酒箱上,她看了眼麦西棠,觉得不太对劲直言问:“心情不好?”
麦西棠吹了一下掉下来的头发,转头开箱,嘴上应道:“嗯。”
“怎么了?”书好担心地看着她。
“林斯年的事。”说完,麦西棠直接拿出两瓶酒出来,一瓶给书好,一瓶自己喝。
麦西棠拿着酒和桌子磕了一下,瓶盖开了。她径直走到沙发的垫子上坐下来,书好跟了过去和她一样坐下来。
“怎么突然提到他了?你们又见到了?”书好觉得奇怪。
“嗯,见到几次了。”麦西棠也不瞒着,和书好的酒瓶碰了一下瓶口,仰头就给自己猛灌了一口。
“那你们……”书好想说又不好说。
“他当年是出国了。”麦西棠说着鼻头一酸,她看着手里的酒强忍着眼泪。
书好愣住,“出国?”
“嗯,他朋友告诉我的。”麦西棠扭头看着书好解释。
书好见她眼睛红了,赶紧把手里的酒放下,用手背和指腹替她擦擦眼尾的泪,贴心安慰道:“没事的,别哭。”
“林斯年的爸爸坐牢了。”麦西棠哽咽着说完这句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书好怔了好一会儿,她才支吾开口:“坐……坐牢?”
麦西棠抬手胡乱抹了眼泪,又喝了一口酒,似乎是壮胆,给自己一个心里安慰让自己能平静地说完这些事。
“嗯,我见过他爸爸,是在高三那年。”麦西棠继续说,书好安静地听她说话。
“林斯年的爸爸喜欢嗜酒赌博,他妈妈……他妈妈喜欢上了别人,然后……然后就不要他了,高三那段时间林斯年一直靠在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店兼职,是因为他只能靠自己赚钱付学费和生活费用。我之前问过他,为什么会从最好的一中转来我们学校,他当时说因为附中学费比一中便宜,我之前还不信;我有一次去他家发现他爸爸在殴打他,他爸对我说,林斯年干干净净他偏要让他肮脏不堪,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他爸爸犯了很多错,是林斯年替他买的单。”
麦西棠越说心里越难受,她的两只手盖着脸,哭声逐渐传来,书好见状抱着她的肩膀安慰。
“他爸爸酒驾把人撞死了,但是他跑了。”
“是……是林斯年去处理的这件事。”
麦西棠哽咽得不行,嘴唇发白,颤抖的声音让她自己都快听不下去,她偏头看着书好,哑着声说:“我……我不知道这些事。”
书好心疼地抹了自己的眼泪,紧紧抱住麦西棠,嘴上一直安慰道:“没事没事,不哭了,不哭了啊。”
“他没有告诉过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麦西棠的下巴搭在书好肩膀上,哭得不成样。
“没事了,他不是回来了吗,没事的。”书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同大家一样只知道林斯年人一下子就消失了,他们谁也没能找到。
麦西棠抱着书好哭了好一会儿。
等她逐渐平复了情绪,书好才小心帮她拿纸擦掉眼泪,看她哭成这样,书好心里也难受得很。
“眼睛都哭肿了。”书好边说边重新换纸。
麦西棠抿唇,哭着哭着就笑了。
“他说他配不上我了。”
“可是。”
“我心疼他。”
书好抽纸的手停住,她看向麦西棠,看出了她眼里的心疼和难过。她也同样心疼他们俩个人之间因为这些事错过了这么多年。
“他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可是。”
“我想要救赎他。”
书好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继续拿纸给麦西棠擦掉在脸上,脖子上的眼泪,手上的动作不够利索,指尖轻微颤了一下。
她清楚地知道麦西棠和林斯年之间的感情,当年林斯年就差把麦西棠当菩萨供着养了。
可是林斯年走后,麦西棠又何尝不疯。
“那就去救赎他吧。”书好给她擦干眼泪后盯着手里的纸巾淡淡说道。
既然想去救赎他,那便去吧。
一个人在掉进无底的深渊的时候,总需要人拉一把,这样他才会解脱。
麦西棠直着眼看着书好,压住眼底的情绪,颤着音道:“好好,你也是希望我去的对吧?”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去把他从那个阴霾里救出来,别让他再越陷越深了。”书好嘴角浅笑,摸了摸麦西棠的头发,鼓励她。
麦西棠一把抱住书好,放声大哭。
书好任她哭,她默默陪着她。
魅特酒吧——
林斯年和边骁,周见川三人再次相见。
边骁知道林斯年回来了后就尝试给他打了电话,他才发现林斯年还用着这个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和我们说一声?”边骁笑着一拳捶在林斯年的肩膀上。
周见川一副慵懒样靠在旁边的沙发上,拿起桌上的酒和他们俩碰了一下,一口喝完。这架势把边骁看愣了。
“你怎么了?喝这么猛。”边骁看着周见川这样发现有问题直言问。
林斯年看向周见川,也是不解。
“没事。”周见川摆手,继续给自己倒酒。
边骁没再管他。
林斯年看了眼手上的戒指,看了看里边的字母。
这一幕被边骁捕捉到,他一低头就看见林斯年手上的戒指,眼瞪大看着林斯年质问:“不是哥们,你结婚了?”
周见川倒酒的动作一愣,他抬头看着林斯年,眼里满是疑惑,他顺着视线往下,瞥见他手上的戒指,他妈的居然是戴在那只手上的。
“林斯年,你别说你回来是通知我们你结婚这事?”周见川看着他那碍眼的戒指有种想打他的冲动。
他结婚了,那小西怎么办?
林斯年睨了他们俩一眼,低头看着戒指,淡声说:“没有结婚。”
“没结婚你戴这玩意做什么?”边骁看着戒指,他一想到麦西棠找不到他那个样子就有点替她不值。
周见川也想知道,眼神直落在林斯年身上。
“这是一对,还有枚女戒。”林斯年说完其他两人不淡定了。
边骁和周见川对视一眼,两人呆滞住。
“女戒是给她的。”
林斯年端起桌上的酒也是猛喝一大口。
边骁彻底不明白了,他不避讳地问:“既然你这么喜欢她,那你当年为什么离开?”
周见川听见边骁突然这么一问,给他使了个眼色,结果被边骁无视掉。
林斯年的肩膀微微耷拉下来,喉结滚动欲言又止,双肘撑着膝盖,将脸埋在掌心,眼眶微微发红。
边骁见他这样,也是不知道要怎么安慰。
周见川看着林斯年整个人要碎了的样子,他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当年麦西棠会这么平静地发疯。
“你知不知道当年麦西棠知道你不见了她有多疯?”边骁看着他们这样于心不忍,他想要帮他们,没人能忍心看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明明都喜欢着对方为什么要分开,给彼此找不痛快吗?
“就她知道你不见的那天,一大清早跑到我家来问你人去哪了,知道你不在我那然后疯了一样跑出去,我他妈以为她得失心疯了。”
“她完全不顾路上有没有人,有没有车,人差点被车撞死。”
林斯年听见这些心如刀割,痛恨自己到想给自己一刀,这些年是他对不起她,他该死。
“她还一个劲以为你是生病了,跑到医院去找你,发现你不在;她又去咖啡店找你,可是你又不在。”
“你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崩溃的吗?”
“她回家听见你把房子卖了彻底崩溃了,发着高烧到处找你,我他妈看着都心疼,你怎么不知道心疼她。”
“还不止这些。”
边骁说完像是气不过,拿起酒就喝。
周见川被这些话听愣了,他只知道麦西棠后面跟行尸走肉一样,任谁喊她出去她也不去,他路上好几次看见她不看红绿灯就横冲马路,吓得他以为她是真疯了。
“林斯年,你可真够混蛋的。”周见川没忍住骂了一句。
包厢里只剩沉默——
几分钟过去后,林斯年扯了扯嘴角,嘴唇微微颤抖,沉吟道:“我爸坐牢了。”
边骁:“……”
周见川:“……”
麦西棠的情绪好了很多,书好才放心她。
“今天晚上我就不回去了,在这陪你好不好?”书好抱着她安慰道。
麦西棠脸色不好,嘴角挤出一丝笑容看她,“好。”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呢。”书好摸了摸她的头。
麦西棠靠在书好怀里,眼闭着,她想起了高中的林斯年。
回忆——
“林斯年,你以后不要再给我买这么贵的东西了?”麦西棠手里拎着林斯年几乎每天都会给她买的吃的用的,她表面让他觉得这太浪费了不是个好习惯,其实是她心疼他,他本来就靠自己上班攒钱,可他都快把钱花她身上了。
“给你必须是要最好的。”林斯年轻描淡写道。
麦西棠知道他都会把最好的东西给她,她喜欢林斯年这么喜欢她,她也喜欢林斯年对她好,但是她不想他过得这么难。
“只要有你就够了。”麦西棠偷瞄他一眼,然后顺其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
林斯年看着她,对她笑。
麦西棠见过林斯年的笑容,那是他给她最好的礼物。
她每天的愿望就是想林斯年多笑笑,她还经常对林斯年说:林斯年,你多笑笑好不好,你笑起来很好看。
“麦西棠,我今天很想你。”
“麦西棠,我明天也想你。”
“麦西棠,我们永远不要分手好不好。”
“…………………………”
林斯年不会和她说肉麻的情话,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说的每一句话于她而言却是最动听的情话。
林斯年会每天等她上课下课,放学一起回家。他们会乘坐每天回家的公交,一起听歌,一起玩游戏,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散步……
他们在一起做了好多好多事,有好多好多回忆。
麦西棠忘不掉,她舍不得。
林斯年在她脑海里的脸越来越糊,她越来越看不清他了,她朝他伸手想要抓住他,可是他却一直往后退,她越上前,他消失得越快。
回忆结束。
“林斯年!”麦西棠突然睁眼大喊一声。
书好看她这样,立马小心翼翼问:“是不是做梦了?”
麦西棠额头细汗密麻,眼神里充满恐慌,她喘着小气看着眼前的场景,发现在自己家,她轻舒一口气,庆幸原来是梦,是梦就好。
她扭头看着书好摇头,浅笑:“没事。”
书好扶着她起来,“去洗个澡吧,洗完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麦西棠木讷地点头,她朝房间走去。
书好站在客厅看她这样心里难受,轻叹一口气,看见这些酒瓶子和弄脏的地毯,她弯腰把这里收拾干净后去给麦西棠泡蜂蜜水。
书好在麦西棠这守着她一晚上没有离开,一直等她睡着。她出来后发现手机在亮,走过去拿起来看是边骁给她发了消息。
边骁:[林斯年他爸坐牢了。]
边骁:[麦西棠知道吗?]
书好看着消息愣了一下,她低头打字回复。
[知道,我在小西这。]
发完,下一秒边骁就回她了。
边骁:[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书好继续回。
[不清楚,她说是林斯年朋友告诉她的。]
站在酒吧门口的三个人,边骁看了眼周见川,朝他展示自己手机上的消息。
周见川扶着喝醉了的林斯年,看见那消息眉头一皱,“她都知道了?”
边骁看了眼喝得烂醉的林斯年,啧了一声,收回手机去开车门,他们喊了代驾送林斯年回家,两个人把人扶到车上后叮嘱司机几句,人就被送回家去了。
边骁想到刚刚在酒吧里面林斯年喝酒那个死样子突然想笑,他拍了一下周见川的肩膀,轻笑一声:“他们俩还真是栽得死死的。”
周见川看他们俩都知道了对方这几年不好过,也为他们松了口气。
边骁看着喝了酒红脸的周见川,故意调侃:“你最近没去追你前女友啊?”
周见川一听这个烦躁地看了眼边骁,嘴上损道:“是书好太忙没空搭理你让你闲到来找我茬是吧?”
边骁挑眉看他一眼,识趣闭嘴。
“你比林斯年还要没种。”周见川说完拎着外套搭在肩上往前面走。
边骁嗤笑一声,大声问他:“几个意思啊?”
“你他妈喜欢书好不去追搁那玩温水煮青蛙呢。”周见川头也不回。
边骁低头笑了一下,随后朝周见川说:“怎么还骂人呢。”
周见川对他比了个向下的大拇指。
书好窝在沙发上睡觉,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一会儿走进去看看麦西棠的情况,一会儿又出来在阳台站一会儿;money也乖乖地躺在它的窝里,书好走过去蹲下来想要看它,money就醒了,但是它没有叫,特别乖。
书好抬手摸了摸money的毛,她嘴角露出笑容看着money:“你怎么这么乖啊?”
money回应她,书好心里暖暖的,她看着money这么可爱,心里决定等她空闲下来她也要去养只小动物,天天陪着她玩。
她逗money玩了好久,手机突然响了。
她把money放好然后去拿手机,看见打电话进来的人,她指尖停留在那接听键上。
电话是边骁打的。
她摁了接听键。
“喂。”书好声音很轻很柔和,她往阳台走去连带上门。
边骁站在麦西棠家楼下的中心花坛这,他指节轻敲一下手机,沉默会儿后出声:“书好。”
书好靠在阳台上,手搓了搓小臂,她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她纳闷边骁为什么还没睡觉。
她轻声问:“怎么了?”
边骁听见电话里的声音,他不知道是被周见川的话驱使他来这还是因为想见她的心情很强烈来这,总之,他来了。
他突然想见她。
很想,很想。
“我在麦西棠家楼下。”边骁轻言。
书好怔住,她转身往楼下看,天太黑了她没看清他在哪个位置。
“你等我一下。”书好对电话里的人说完就挂了电话,她从阳台出来后去浴室照了下镜子,理了理头发和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突然有点后悔今天没化妆,不过也还好,今天的衣服还挺好看的,简单的淡蓝色吊带上衣裙搭配浅色长裤。
匆忙收拾一下后书好拿着钥匙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