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脚坐在船舷上,杰克由得红娘包扎着自己的左手。
船行离河洛三镇已有一段距离,也把追击的那群人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除了船上水手各司其职外,司马家的两个家丁,赵勇、赵克如临大敌般,万分警戒地盯着眼前的陌生人;
另一方面还小心翼翼地护卫着自己的小主人。
唯独司马孝不避嫌也不惧怕,大大方方地待在杰克身边,十分顺从地听着自己舅娘的安排,就在甲板上准备起酒食。
一行人也不设宴席,或蹲或坐,在船板上吃起东西来。
小女孩自然是玩兴大于吃兴,嘻嘻哈哈地四处看着正在工作的水手们,或是甜甜的笑着拿东西给别人吃。
又拿起大碗喝酒的鲁仲,斜眼看向坐在船舷上的男人。
“真没想到你这厮也是肉体凡胎。”
“这……”
杰克眼巴巴地苦笑着,看那喝酒的光头。
“算是夸奖还是笑话我?”
“哈哈,随你去想。”
鲁仲回过头问:“在外地待那么久,总不会连魔法都没见识过,连一两个对策都想不出来吧。”
“早知道他会使魔法呀,”
众人都竖起耳朵,聆听着杰克准备说出的话语。
“我当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此话一出让众人大感讶异。
“再伺机偷袭他!”
众人一呆,纷纷露出鄙夷的神色。
“偷袭?”焉嫣用她那特有的疑惑神色,嘟起嘴,美目频眨。
“这不太光明磊落吧。”
“光明磊落?”
杰克笑讽着这四个字。
扳出两根手指头对着焉嫣说:“只有白痴会傻傻的做两种事情:第一、正面跟魔法师放对,不管他是什么类型的;”
扳下了食指,以中指对人,
“第二、乖乖的等人家把咒语念完。你要笨也笨的有点分寸好吗?”
笑完了别人,杰克眯起眼,摸着下巴反省之前一战。
“不过那老头的一记电击,没有很明显的前奏,最重要的是不用咒文,那根魔法武器也算很不错的了。没注意到这点,白捱了一下,真是亏大了。”
这头介启正问着杰克接下来的打算。
“输了就输了,还能说什么呢?”
杰克迎着风,表情颇为认真。
介启却不太相信,追问着:“难道你一点也不生气?”
“生气?当然生气啰。刚刚气消了而已。生气生太久,容易内伤的。”
说着感触颇多的话,杰克稍微活动一下红娘包扎好的左手。
包得既美观、又妥当,的确是细心人所为。
不过对伤势一点用也没有,还是十分不灵活。
“就这样不理他了吗?”
介启认真地想了一想。
杰克笑着打个比方:“试想一下,假如路上有一只狗紧咬着你一口不放,你会不会踢牠一脚?”
想了好一会儿,介启点点头回答:“会吧。”杰克继续说:“假如一脚踢死牠了,你会伤心难过吗?”
“一下子吧。”
“假如牠偷咬了你一口,就远远的躲开。你会追上去踢牠吗?”
“我闲闲没事做呀?追上去踢牠干嘛。”
“没错。”
杰克认同着介启的答案,点了点头。
“假如狗的事情结束了,你会一辈子记挂在心上吗?”
“不会啦。”
介启笑了笑。
“记那些做……什……么……”
杰克对于介启的答案十分满意,不过回话的小伙子却静下来仔细想着。
“啊!你把人当狗!这……这太过分了!”
一把攫住介启的衣领拉向前,杰克几乎贴着脸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说:“在我眼中人比狗不如,把你们比做狗算很客气的了!这有什么过分不过分!”
推开介启,杰克站到船板上。
表情狰狞,气势逼人。
“要不是当初两票对一票,我早毁了这个世界!更烂的是我家的老头,”
一步步贴近介启的位置。
“假如莎莉的工作是由我来做。早在降临第三天,我就毁掉一切!也用不着像现在成天发闲。他妈的,你们人算什么!屎?尿?不?如。”
一只小手拉了拉杰克的衣摆,稚嫩的声音甜甜地传来。
“啰,烤玉米,给你吃。”
“喔,谢谢。”
自司马家内上下皆尊称为九娘娘,小名为瓶儿的小女孩手中接过烤玉米,杰克一脸和善的坐回船舷,啃起手中的玉米。
见小女孩又叮叮咚咚的跑到其它地方。
对于杰克两极变化相当不适应的介家兄弟,小弟谨慎地上前探问:“你现在……”
津津有味地啃着手中玉米的杰克看到两兄弟的表情,抹了抹嘴巴。
“我这个人比较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不想思考其它事情。
毁灭世界的事,等吃完再说吧。
啊,口好干,”
杰克下了船舷直坐在地,
“来碗酒,来碗酒。”
“杰克,真没想到你的志向之远大,可真叫人害怕。”
酒意甚浓的司马孝醺红着脸,举起手中酒碗。
“今日,我司马家的败家子就要替天行道,除人间一恶,只有把你灌得醉醺醺的。嘴里忙,手里就闲,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呀。来来来,喝酒,喝酒。”
“哈哈哈,来这招我可抵挡不了。就看谁先醉死在这里。”
笑着的杰克捧起酒碗便是一干。
“呼~”
一阵凉飕飕的河风吹拂过两兄弟,让两人都不由得打了一颤。
看着眼前杯盘纵横,醇酒、鱼肉交错,也不管眼前是什么人,只没三刻钟就打成一片,他们俩有点能够理解司马孝被称做败家子的理由了。
当真是贪饮只为找理由,谁管酒伴有多凶。
一身水色花裳的美人儿来到身旁,倚在船舷上吹着凉爽的河风。
焉嫣笑看着两兄弟。
“有时呢,有些事情有更简单的解决方法,没必要选择难的方法做吧。
我爹曾说过,要除去恶人呢,只要不让人有行恶的机会就好。
现在的杰克一点也不危险吧。”
妥协的两兄弟也认同了焉嫣的讲法。
毕竟现在打是打不赢这个男人,不过不让他继续杀人倒还没什么大问题。
只是之前所惹下来的祸,看来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解决。
从司马孝口中得知,现在东南“金发狂魔”的名号已经传遍,只怕还比昂宿六星的名头响亮。
加上之前地劫老人对上杰克的惨况,可能现在慕名前来想要一举成名的人会比报仇的人还多。
唉~
“喂,小子。”
鲁仲捧着半满的酒碗看杰克。
“你真的就这样给人干追着跑,连句话都不搭呀?也别只顾着听小娘们乱放屁。”
眼角有意无意的瞟向一旁的红娘。
大美人儿连忙把视线飘往其它方向,不敢跟鲁仲眼对眼。
“洒家成名前可逃多了,那滋味不太好受呀。”
“有什么关系?你只要喜欢这种逃亡的生活就行了呀,一点也不会觉得别扭喔。”
杰克笑饮着美酒回了鲁仲,也不管他奇怪的目光所指。
只见面前不大明白的光头搓着自己的脑袋。
“喜欢逃亡的生活,怪哉?”
听了的杰克也不以为忤,添了美酒食块肉。
“怎么怪?捉迷藏本来就是躲起来的比当鬼的好玩。反正就算被鬼抓到,我们也没什么好损失的。”
“哈哈,没错,没错。”
司马孝捧着酒碗敬了杰克。
干了一碗后,又要从酒缸里捞酒却是捞个空。
“喂~哑仆,酒没了,再带个一缸上来~”
朝着船舱大吼。
内里走出一个苍苍老者,手上扛着一小缸酒。
“主人,省点喝,酒不多。”
“别呼拢我,嗝~我上这条船之前,还刻意进了一舱子酒。哪会这么快就没了。”
“对你的身体好。且照这种喝法,还是很快就会没有的。”
老者负着双手回到舱内。
“喂!”
鲁仲红着脸,搓着自己的大光头,不解地问:“你刚刚不是叫那厮哑仆?怎地这厮哑巴还会说话?洒家不解,洒家不解。”
捞了满满的一碗酒,司马孝才笑着:“我呀,从小就给他照顾到大。耳朵灵不打紧,还特别爱说教。
一气下,改了他名字,唤作哑仆。就是恨不得他又聋又哑。偏生没奈何,他是愈老愈健壮。啊~别说这些了,喝酒喝酒。”
三五个人又是黄汤下肚,大呼过瘾。
另一头,红娘被瓶儿拖去玩小花球了。
又是一阵清风拂来,立在风中的两兄弟少了些疑虑,却生出其它问题。
正所谓喝酒欠伴,独酌无味;
又有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
还有人讲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反正不管那群古人、前人、先人、外星人说了些什么,都改不了眼前的事实。
甲板上杯盘狼藉不提,几个嗜酒的家伙恐怕醉到天外天去了。
鲁仲袒胸露背,直接倒在甲板上呼呼大睡;
乔道人则缩在一旁,那张红通彤的老鼠脸鼾声不断;
司马孝一只脚挂在船舷上,胡子头发揪成一团摊在脸上,直吹了起来。
至于剑圣……贪酒的他倾倒了酒缸,平趴在地,直接把头探进去吸完最后一滴酒,顺便在里头睡着了。
司马孝溜出来时没带上女婢,这会儿则是由红娘照顾玩累睡着的瓶儿。
赵勇、赵克两人正盘算着,要不要趁现在除了眼前的金发祸害。
当然,心里头这么想着的,还有介家两兄弟。
而焉嫣依旧在吹着河风,毕竟江河山林比起四个醉鬼好看多了。
反正操船有司马家熟练的水手在,顺江而下也花不了多少心力。
“忽律!忽律!”
立在桅杆上了望的水手指着前头大喊,听到的一众人纷纷奔到船头观望,连睡着的人都被吵了醒来。
杰克顶起大酒缸摇晃着。
“什么忽律?啊!谁把太阳给关起来了。该死!救人呀,天好黑。”
从背后抱住了醉酒的剑圣,红娘费了好大的劲才安安稳稳的放下杰克头上的酒缸。
忽见光明的男人一把蒙起自己双眼,猛往后倒。
“哎呀!有太阳,好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