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汤表面的油花凝成惨白絮状物,林晓棠盯着碗沿的豁口。婆婆夺过汤匙:\&这可是老母鸡,我四点钟去菜场挑的。\& 温热的液体灌进喉咙时,她想起婚礼上那杯丈夫代饮的交杯酒。
儿童诊室的卡通贴纸在暖气里卷边,林晓棠攥着女儿的确诊报告:语言发育迟缓。隔间突然传来婆婆熟悉的哭腔:\&...装老年痴呆怎么了?要不是我天天头疼,晓棠能辞职带妞妞?\&
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婆婆崭新的爱马仕丝巾上切割出明暗条纹。那是上周林晓棠用设计大赛奖金买的生日礼物,此刻正随着夸张的肢体动作勒出颈间皱纹。
阁楼的老缝纫机咯吱作响,林晓棠展开珍藏的香云纱。女儿趴在布料堆里,小手抚过旗袍残片上的玉兰绣样:\&妈妈,花花在哭。\&
剪刀划开丝绸的裂帛声惊醒了往事,那些被退回的羊绒大衣、遭弃置的绣花鞋、朋友圈里炫耀的护肤品礼盒,此刻都化作翩跹的布片。当第一缕月光爬上人台,一件缀满玉兰暗纹的斗篷在风中扬起衣角。
停尸房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林晓棠为婆婆合上眼睛。护士递来的遗物袋里,那只用旧了的护肤品空瓶反射着冷光。她轻轻旋开瓶盖,十年前精心调配的茉莉香膏依然在太平间的寒气里幽幽绽放。
葬礼结束后,周明远一脸疲惫地回到家,看到林晓棠正坐在沙发上,面前摊着婆婆的遗物。“这有什么好看的,扔了吧。”他不耐烦地说。林晓棠抬头,目光平静:“这里面有我给她调的香膏,这么多年她一直留着。”周明远愣住,似乎有些触动。
日子照旧过着,林晓棠开始带着女儿参加各种康复训练。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的旗袍设计被一家知名品牌看中,邀请她合作。当她穿着自己设计的新款旗袍,带着女儿出现在时尚活动现场时,周明远看着光彩照人的妻子,心中满是愧疚。
夜晚,两人躺在床上,周明远轻声说:“晓棠,以前是我不好。”林晓棠靠在他怀里,微笑着说:“都过去了,我们以后好好过。”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这个家,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