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ga的系统，没有获取副本实时进度的权限。

夏花和时皓宇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愣了一瞬。

“有病吧？？？”片刻后时皓宇回过神来，“道具那些有差异还好理解，现在进度都不让报？？？这是要你们死在里面吗？！”

“也不至于，”时栖的语气很冷淡，“Omega在副本里，自然也可以有自己的存活之道。”

时皓宇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时栖的意思。

在副本里，身体能力高于常人的Alpha是攻克副本的绝对主c。beta的定位相对宽泛，可以按照个人能力自主决定。

而Omega……

新世界并不需要Omega真正在副本里做什么，只需要做好那个“站在Alpha身后、让Alpha们的欲望得到满足”的角色，就够了。

Omega们也没得选，只能去依附于强大的Alpha。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生存下去。

而分级的系统……更根深蒂固了这种性别定位。不向Omega播报进度的系统仿佛在无声地传达一个信息——

你作为Omega，并不需要知道这些。

你只需要找到一个能保证你安全的Alpha，做好抚慰者的角色，并满足好那些Alpha的生理和心理需求，让他们能心情畅快地去破解副本。

这就是你作为Omega的唯一作用。

而这些……在分化成Omega的那一刻已经注定了。即使Omega们想要逆天改命，在系统级别的限制下也有心无力。

终于想明白这些的时皓宇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时栖。

然而他哥却好像早就想到了这些，甚至没有丝毫意外的神情。

时皓宇越想越不是滋味，当即信誓旦旦地表示：“没事！哥，以后有什么进度播报，我第一时间截图发给你！”

时栖依然是没什么情绪地点了点头：“你们刚刚不是在问我的线索吗？”

“对对对……”夏花也连忙转移话题，“我们俩的屋子里都翻了一圈，但是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线索在手机里。”时栖领着他们走进里屋的主卧。

“我去……”时皓宇愣了愣，“我还以为那个手机纯粹用来联络的……”

时栖打开手机，翻到“他”和那个女孩的对话记录，递给对面二人，简单地说了自己的猜想。

“所以之前找不到东西，可能也是因为还没有进主线剧情。”夏花推测道，“那现在，会不会刷新出新的线索了？”

三人极有默契地在屋子里翻找起来。不一会儿，夏花拿着一个盒子从女孩住的次卧里走出。

“我有点不敢开这个……你们来看看？”

那是个精致的梳妆木盒，民族风的纹饰显得神秘而庄重。

但就在木制的花纹里……似乎隐隐有些干了的血迹。

“我来开。”时栖拿过盒子。

时皓宇在一旁看的有些担心：“哥……要不还是等等？再找点线索……”

“没事，”时栖打断他，“和我的角色有关，最多也就只会触发我的死亡条件。”

时皓宇觉得，也只有他哥能把“触发我的死亡条件”这种话说得那么平淡。

时栖很快没什么犹豫地打开了盒子。

盒子看得出原本装过不少东西。但现在，红色天鹅绒的盒子里只放着一样东西。

……一把带着乌黑血锈的匕首。

时皓宇“卧槽”了一声，往后缩了缩，好一会儿才壮着胆子上前多看一眼：“这诶诶诶什么东西啊！”

然后他心惊胆战地看着他哥直接将匕首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紧接着，Omega修长好看的指节握着匕首，在纤细的手腕上不疾不徐地横竖比划了起来。

时皓宇：“！！！”

他险些喊出声“哥你要干什么啊啊啊啊——”。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时皓宇已经听到了他哥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你们说，这把匕首。”

时栖缓缓掀起眼看向他们，手里还竖向拎着那把锋利的匕首。

“会不会，是我‘女朋友’……用来自杀的？”

就在这时，匕首忽然发出“噹”的一声碰撞，似乎从手柄里传来。

时栖抽出匕首的刀身。

“哐当”一声，从刀身里掉出了一个木制的十字架，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

时皓宇看他哥像拎鸡一样拎着那把看起来就邪的凶器，另一手把玩着十字架……并不是很想说话。

夏花壮着胆子开口：“你确定你‘女朋友’已经死了吗？”

时栖：“不确定。”

“但我哥直觉一直很准，”时皓宇说，“你看刚才他不是就是第一个找到主线线索的嘛。”

“不是不是，我不是不相信你哥。”夏花连忙说。

“就是，如果我们的猜测都是对的，那么时栖的‘女朋友’已经死了。但按照聊天记录，明天那个女孩子还会回来镇里……”

“……那到时候回来的，会是个什么东西啊？”

夏花觑了一眼身边二人的神色，慢慢说出后半句话。

时皓宇听这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嘶——”

“都是在猜，”时栖将匕首放回盒子里，“你们有什么道具权限吗？”

“没有，”时皓宇摇了摇头，“beta在第一个副本里也没有多少优势，据说要到这个结算之后，才能有一些奖励累积权限……”

“不过我听说郑华芝……哦就是那个Alpha，余沅的妈妈，好像有个权限是可以知道随机三条线索。”夏花接着道。

时皓宇想了想：“但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用掉一条线索……”

“他们会。”

时栖收起手里的十字架。

“副本最开始的时候，线索才能有最大助益。”他言简意赅地解释。

两人恍然大悟。

“那么现在最好是去探听那对母子的消息。”时皓宇盘算着，“不过哥你别去！你找到了主线线索，他们这会儿肯定都防着你……”

“也会防着你们。”时栖简短地说。

的确，在村口的时候所有人大概都注意到了他们俩和一个Omega组了队。

而到了这会儿，他们竟然在主线剧情上让一个Omega抢了先。

任谁都会自然而然地将他们当成心里的假想敌——即使时栖他们并没有这个意思。

“那没办法了。”时皓宇一脸丧气地说，“就算我们去问，他们也什么都会说的，不找什么道具来对付我们就算好了……”

他说到一半，一抬头刚好撞上他哥的眼神，一下大脑空白地忘了后面的话。

“有办法。”时栖淡淡移开目光，“——你们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隔壁的那间屋子？”

“有，不过我没看到那里住的是谁——”

“余沅。”时栖说。

“等等，哥你的意思是……去听墙角？”

时皓宇震惊了一瞬，有那么一点想问他哥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再仔细一想，又觉得他哥多半又会简洁地回答一句“忘了”。

“咳，”夏花清了清嗓子，“那我去吧，我应该……会比你们擅长一些，这件事。”

时皓宇：“？？？”

这个纯洁的少年现在有点怀疑人生，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到底都跟什么人组了队。

※

两栋屋子离得很近，有一个共用的水箱间，要通过一条通风管道才能到达，因此很少会有人发现这个空间。

夏花小心翼翼地从那里摸到了对面的墙边——如果这间屋子和时栖的是一样构造，那么墙的里头大概也是对面的主卧。

不出意料地，里面隐隐约约地传来对话的声音。

“一个女的？这个就是第一条线索吗？”夏花听到余沅的声音。

“嘘！这么大声，怕隔壁听不到？”郑华芝刻意压低了声音，“线索都是随机的，我就看到了一个女的，戴着口罩……”

“还有，我看到的那个里面，好像这村里的小姑娘都很怕她……见到她跟见了鬼一样。”

“戴着口罩的女的？这算什么线索……”余沅疑惑道，“应该还有别的吧？”

“没了，就这些，”郑华芝不满地说，“哦对，她还喜欢问那些小姑娘自己漂不漂亮……”

“我好像知道了！”另一个声音一拍桌子，似乎一早和他们组了队的另一个beta女孩，“她是不是围着披肩、穿着大衣？”

郑华芝像是在回忆中确认了一会儿：“好像是。”

“——那就是裂口女啊！”beta女孩惊喜道，“所以这个副本的最终boss很可能就是裂口女！”

裂口女传说是一个源自日本的都市怪谈。传说中裂口女是个身量高大、时刻戴着口罩的年轻女性——口罩下，是一张裂到双耳的血盆大口。

据说她会拦下女学生，除下口罩露出自己的血盆大口，问出“我漂亮吗”这个问题。

如果回答“漂亮”，裂口女会用剪刀将女孩的脸剪成自己的模样。如果回答“不漂亮”，则会直接用剪刀杀死那个女孩。

“这么快？！”余沅惊道，“……妈，你的这个权限也太厉害了吧？”

“你是Alpha。以后慢慢积累上去权限会好得多。”郑华芝像是很满意儿子的奉承，又尽量收敛自己的得意。

夏花在墙的这边听到了整段对话，一时间觉得有些什么不对的地方。

——如果最终boss真是“裂口女”，那么和时栖先前推出的主线剧情又有什么联系？

更何况……夏花也知道裂口女的故事。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如果这就是最终真相，似乎太过简单了些。

但郑华芝得到的线索大约就是这些，再多听下去也无多益。

夏花打开通风管道的栅栏，正准备回去，却忽然又听到看了余沅母子的话。

“……你急什么？这副本就你一个Alpha，谁跟你抢。”

“我怎么不急啊？他现在可是第一个发现主线剧情的人，可不止我盯着他……”

“就算这样，你Alpha的信息素谁能比？我不是给你那个道具了吗？到时候发情期一到，他还不是颠颠儿地往你房里跑……”

“我不管！万一他先被别的beta做了临时标记怎么办？他可是我花了唯一一个权限拉进这个副本的！凭什么让别人先碰了去——”

夏花动作一顿。

“行吧行吧。”郑华芝像是拗不过儿子，“那你去找他吧，记得找个好时机，别搞得人尽皆知了，太难看……”

“……”

母子俩似乎后面还说了些什么，但夏花没再听下去，急切地原路返回到时栖的屋子：“时栖哥——”

“怎么了？”时皓宇从客厅走来，“你听到了什么？很紧急吗？”

“急，”夏花说，“你哥呢？让他今晚哪儿都别去！我们仨一起行动——”

“……晚了，”时皓宇满脸写着完了，“你前脚走，我哥后脚就出去了——说是想去看个地方。”

夏花整个人都急得要跳起来：“他去了哪儿？你不知道？？？”

时皓宇生无可恋地摇头：“你觉得他像是会告诉我的样子吗？”

※

其实时栖的屋子并非在村子最深处。再往里去，弯过一条小路，里面还有一幢小型哥特式建筑——

一座教堂。

先前时栖上山的时候，只是眼角余光瞥见了这个教堂，并没有多想什么。

但在从匕首里找到那个十字架之后，他又想起了这座教堂。

木门“吱哑”一声被推开。

教堂经久失修，时栖向着空旷的讲堂环顾了一眼。两边的木椅上都落满了灰尘，摆放地歪歪斜斜。

彩色的花窗玻璃也有些昏暗。就连窗边悬挂着的一个巨大的十字架，看起来也有些剥落。

时栖慢慢往教堂深处走去。

他并不确定这里是不是真的藏着什么线索，即使有，现在的进度也未必能让他已经刷出这个线索。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决定再看一看。

——至少保证线索不会先被余沅那一方的人先找到。

整个教堂其实显得很空旷，时栖在外面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多么明显的线索。他继续往里走去。

最深处，两扇雕刻着玫瑰花的镂空木门里，是一间忏悔室。

时栖拉开门，走了进去。

忏悔室里面的空间很小，也没有装灯，黑漆漆地有些瘆人。时栖确认里面没有线索，准备往外推开镂空木门。

——木门却忽然推不开了。

时栖皱了皱眉，不确定是不是被什么卡住了，再次用力推了推。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让他眩晕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充满了狭小的祈祷室。

极具压迫感的Alpha信息让时栖一时间甚至有些眩晕。他极力稳住身子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

镂空玫瑰花的木门外，一双有些迷离的眼睛正在盯着他看。

“终于抓到你了啊——漂亮的小Omega。”

※

镂空木门被猛地一下拉开。

余沅伸手想要拉过瘦弱的Omega，却没想到竟然被对方轻松躲开。

Omega反手关上忏悔室的木门，眼神里毫无情绪，看得余沅有些发慌。

甚至一瞬间都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真的Omega。

就在这时，他看到Omega掏出了手里的匕首。

余沅一下子放松下来。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法宝呢……就这？没别的了是吧？”

Alpha轻佻地笑了起来。

“我倒是有样东西，可以让你很舒服……你在做什么？？？”

就在他说话的间隙，眼前的Omega竟然一言不发，用手里的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殷红的血顺着洁白的手臂慢慢流下，更显得触目惊心。

“你……你不知道血里有你的信息素吗？你让我吸入你的信息素……”

Omega冷淡地笑着。

“那你发情试试。”

“疯子……”余沅看着眼前拿着匕首的Omega。

按常理来说，即使Omega的信息素让他提前进入了易感期，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毕竟Alpha的信息素会让Omega身体更无力。

但眼前的Omega……似乎不一样。

血液不断流下。Omega却似乎变得更兴奋了起来。

余沅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狠心往前一扑。

他也在赌——时栖只是在装腔作势。

※

时栖冷静地躲开向他欺身而上的Alpha，唇畔勾起了一些讽刺的笑。

疼痛让他更冷静也更专注……即使Alpha的信息素浓度还在增加，他的精神力却也在疼痛中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时栖微笑着，在手腕上又划开一道更深的口子。

疼痛感越来越强烈。时栖却觉得自己的意识无比清晰。

在确定自己能赢过那个Alpha的一瞬。一直躲闪的Omega终于悍然出手。

然而就在这时……时栖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他忽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别动，我来。”

脑海里忽然出现一个声响，是有些熟悉的低沉嗓音。

紧接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

“这句不算。”

第一执行官显然还清晰记得时栖的那句威胁，一边打人一边给自己找补：

“这句不是在你系统里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