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桑浦山上,故人有难(1 / 2)

当晚投店,前台和服务员“军爷前,军爷后”的,招呼得极是周到。金泽丰次晨向前台问明了去潮州的道路,赏了钱,前台和服务员恭恭敬敬地直送出店门外。金泽丰心想:“总算你们时运好,遇上了我这位冒牌团练,要是真团练胡莱前来投宿,你们可有得苦头吃了。”去商场买了面镜子,一瓶胶水,出城后来到荒僻处,对着镜子将一根根胡子胶在脸上。这番细功夫花了一个小时,黏完后对镜一照,满脸虬髯,蓬蓬松松,着实神气,不禁哈哈大笑。

一路向南,到广东后,南方口音已和中州大异,甚难听懂。好在人人见他是军官,都卷起了舌头跟他说官话。他一生手头从未有过这许多钱,喝起酒来尽情畅怀,颇为自得其乐。

只是体内的诸般异种真气逼入了自己各处经脉之中,半分也没驱出体外,时时突然间涌向丹田,令他头晕眼花,烦恶欲呕。每当发作,只得依照夜无风在铁板上所刻的法门,将之驱离丹田,散入经脉。只要异种真气一离丹田,立即精神奕奕,舒畅无比。如此每练一次,自知功力便深了一层,却也是陷溺深了一层,好在总是想到:“我这条命是捡来的。多活一日,已多占了一分便宜。”便即坦然。

这日午后,已进入桑浦山。山道崎岖,渐行渐高,岭上人烟稀少。再行出二十余里后,始终没见到人家,已知贪着赶路,错过了宿头。眼见天色已晚,于是采些野果裹腹。见悬崖下有个小山洞,颇为干燥,不致有虫蚁所扰,便将马系在树上,让其自行吃草,找些干草来铺在洞里,预备过夜。忽觉丹田中气血不舒,当即坐下行功。夜无风所传的那神功每多一次修习,便多受一次羁縻,越来越觉滋味无穷。直练了一个更次,但觉全身舒泰,飘飘欲仙,直如身入云端一般。

他吐了口长气,站起身来,不由得苦笑,心想:“那日我问夜总裁,他既有武功绝学《马恩宣言》在手,何以还要练这银河星爆,他不肯置答。此中情由,这时我却明白了。原来这银河星爆一经修习,便再也无法罢手。”想到此处,不由得暗暗心惊:“曾听师母说过苗人养蛊之事,一养之后,纵然明知其害,也已难以舍弃,若不放蛊害人,蛊虫便会反噬其主。将来我可别成为养蛊的苗人才好。”

走出山洞,但见繁星满天,四下里虫声唧唧,忽听得山道上有人行来,其时相距尚远,但他内功既强,耳音便亦及遥,心念一动,当即过去放开了马缰,在马臀上轻轻一拍,那马缓缓走向山坳。

他隐身树后,过了好一会儿,听得山道上脚步声渐近,人数着实不少,星光下但见一行人均穿黑衣,其中一人腰缠黄带,瞧装束是北斗集团中人,其余高高矮矮的一共三十余人,都默不作声地随在其后。金泽丰心想:“他们此去向南入粤,莫非和我东华派有关?难道是奉了夜总裁之命,去跟师父师母为难?”待一行人去远,便悄悄跟随。

行出数里,山路突然陡峭,两旁山峰笔立,中间留出一条窄窄的山路,已不能两人并肩而行。那三十余人排成一字长蛇,向山道上爬去。金泽丰心想:“我如跟着上去,这些人居高临下,只须有一人偶一回头,便见到了我。”于是闪入草丛躲起,要等他们上了高坡,从南坡下去后再追赶上去。哪知这行人将到坡顶,突然散开,分别隐在山石之后,顷刻间藏得一个人影也不见了。

金泽丰吃了一惊,第一个念头是:“他们已见到了我。”但随即知道不是,寻思:“他们在此埋伏,要袭击上坡之人。是了,此处地势绝佳,在此陡然发难,上坡之人势必难逃毒手。他们要伏击的是谁?难道师父师母他们北归之后,又有急事要回广东?否则怎会连夜赶路?今晚我又能和乐媛学妹相会?”

一想到龚乐媛,登时全身皆热,悄悄在草丛中爬了开去,直爬到远离山道,这才从乱石间飞奔下山,转了几个弯,回头已望不见那高坡,再转到山道上向北而行。

他一路疾走,留神倾听对面是否有人过来,走出十余里后,忽听得左侧山坡上有人斥责说:“金泽丰这混账东西,你还要为他强辩!”

黑夜之中,荒山之上,突然听到有人清清楚楚地叫出自己姓名,金泽丰不禁大吃一惊,第一个念头便是:“是师父他们!”但这明明是女子声音,却不是师母,更不是龚乐媛。跟着又听得一个女子的话声,只相隔既远,话声又低,听不清说些什么。金泽丰向山坡上望去,只见影影绰绰地站着三四十人,心中一酸:“不知是谁在骂我?如果真是东华派一行,乐媛学妹听别人这般骂我,不知又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