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林和张兮兵分两路去茗剑山庄。他们要瓦解武林盟军,避免武林人士卷入战争之中。
临走前,易林还折返上清宫,从酒窖烧剩的酒里顺了两坛酒,准备去茗剑山庄时送给外公夏默做寿礼。毕竟他给茗剑山庄惹了祸事,怎么也得赔罪一下。
易林提着两好酒走到半路的时候,忽然想起修炼茗剑术好像需要禁酒,便觉得给茗剑山庄送酒好像不太适合,于是找了一处长亭,就着牛肉干粮,自斟自饮起来。
远处,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人,骑着青驴缓缓而来。他望着易林,露出了一丝笑意,突如其来地说了一句:“年轻人,你这酒卖不?”
易林挠头苦笑道:“我这两坛酒原本是拿来孝敬老外公的,所以不卖。”
“既然送人,为何你却独自在喝呢?”
“我就是忽然想起老外公不喝酒,觉得送酒好像不合适,所以便只好自己喝了。”
“既然不送人了。那卖我一坛有何不可?”
“本是送人的酒,要是再卖给他人,不合适。”
“要不这样,我教你一套剑法,你把其中一坛酒送给我。”
易林望了一眼那白衣中年秀士,从气质便知他并非常人,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何方高人。他好奇心起,于是笑道:“不卖而送?这样还算合适。那就得看前辈你打算教我的剑法如何了?”
“绝对物有所值。看好了……”
那白衣秀士腾空而起,拔出腰间黑剑,凌空舞剑。那柄长剑漆黑如无物,却在中年修士手里幻化出永无止尽的剑气,笼罩在周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但奇怪的是,易林从他的剑招中看到了茗剑术的剑意,但又似是而非。茗剑术的剑意是静,而白衣秀士的剑意除了静之外,却还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狂傲。
但无论如何,易林觉得他的剑术肯定和茗剑术有渊源。易林抱着猜一猜的心态,说道:“看前辈您的剑法,应该和茗剑山庄有渊源吧?”
那中年文士错愕地看着易林,讶异道:“哦?你小子懂剑,而且还懂茗剑山庄的剑,不错不错。看来你娘也并不是和茗剑山庄完全割绝关系嘛。”
易林这时候已经大概猜出这中年文士的身份了。眼前这个中年秀士就是奔着他易林来的。
易林笑道:“略懂,略懂,让前辈见笑了。我见前辈的剑法时而内敛沉着,神思宁静,时而豪放不羁,不拘一格,所以前辈的剑法不是正宗的茗剑术,前辈的剑法中,除了茗茶,还有烈酒,融会贯通,相得益彰,实在是高。当今武林,剑法能做到如此动静皆宜的,只有一人。”
“你小子还懂酒?”
“不懂,爱喝。由于身弱多病,为了多活几年,我以前只喝茶,不喝酒,但自从喝了酒之后,我发现酒是个好东西,只要有酒喝,短几年命,根本不算什么。”
“好,不错,不错,你这小子我甚是喜欢。生而为人,就得率性而为。”
“哈哈,人逢知己,茶也好,酒也罢,一杯尽在不言中。”
“这茶和酒都是好东西,想喝就喝,没有那么多规矩,在这一点上,茗剑山庄也是太迂腐。只喝茶不喝酒的修身养性,那不叫修身养性,那叫自欺欺人。”
“我猜前辈就是传说中的茶酒双绝夏殇吧?”
“小子有点见识。正是老夫。要不是你手中提着的这坛酒,你是没机会见到我的,所以,赶紧把酒拿出来,我们一同喝了它。”
“如果前辈您真是夏殇,我还得叫您一声二舅呢。”
“别瞎说。我可没有什么外甥。我就一个妹妹,不对,你难道是嫣妹和易信之那家伙的儿子?”
“正是。外甥见过二舅。”
“缘分,真是缘分。我在茗剑山庄那些个侄子,没一个成气候的,倒是许多私生子却一个比一个厉害。你这个外甥看上去还不错,来,让我试试你的武功?看你把我们茗剑山庄的剑法领悟得怎样了。”
“我可不会什么茗剑术,茗剑术得耐着性子学,我自由懒散惯了,学不来。”
“好小子,竟然看不起茗剑术,很好,很妙,其实茗剑术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天下武功,还不都是人悟出来的,能悟出茗剑术,就能悟出别的什么术,如此一想,茗剑术也不外如是。”
“就是。茗剑术以修身养性自居,一点都不好玩,如果有什么速成的酒剑术,我倒还可以考虑学一下。”
“哈哈哈,你小子鬼得很,想骗我教你剑法,我夏殇的剑法,可不是那么容易学的。来来来,什么剑术都不及酒好,赶紧把酒打开,我们先喝酒。”
“那不行。这酒原本是我用来拜师的,要是被前辈您喝了,那我岂不是拜不成师了?”
“你要拜谁为师?你说说看,要是没我厉害,你也别拜了。你说你要学什么,我教你。”
“这酒,我是准备拜李太白李翰林为师的,我要学他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功夫。”
“他的功夫也不见得比我厉害。你把酒给我喝了,我教你这茶酒双绝的剑法,岂不更好。”
“这可是前辈您说的啊,不许反悔。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先别急着拜,赶紧把酒开了。我们先把酒喝了,然后再教你学剑。你小子要知道,我夏殇喝的酒越好剑法就越妙,喝着这绝世美酒,必能舞出绝世的剑法,等会你可看好了。剑只舞一遍,能学到多少就看你造化了。”
“既然师傅喝酒舞剑,那我自然要喝酒看剑,不然怎能悟到其中精髓呢。”
“你小子果然绝顶聪明,来干来干。”
易林接过夏殇扔过来的酒坛,仰头喝了一大口,叹道:“果然是好酒。美酒惹人梦里醉,此生只愿红尘笑。”
夏殇接过易林扔过来的酒坛,又是仰头一大口,有酒洒出,沾湿衣领,他一只手提着酒坛,另一只手捡了根树枝,向易林道:“痛快痛快,小子,给我看好了,此境此剑浑然天成,人间只能一见,不会再有下次了。”
说完,夏殇一手提酒,一手舞剑。飘然兮,如山间清风,灵动兮,如潺淙流水,忽醉忽醒,似梦似幻,剑影潇洒,意境深远。一招一式看似毫无章法,却又让人觉得理所应该,恍然大悟,惊叹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剑法。
夏殇在仰头喝一口,道:“小子,看得怎样?可有所悟。”
易林也跟着喝了大口酒,借着醉意,洒脱道:“酒不醉人人自醉,空悟一场,似有所得,但又不明所以。”
“好!悟得好。接招。”夏殇将地面一根树枝踢给易林,要和他对招。
易林接过树枝,和夏殇切磋了起来。他跃身而起,凌空挽了个剑花,拱手道:“师傅剑法境界深远,绝妙无比,请赐教。”
夏殇把酒坛向易林一扔,笑道:“喝酒,看剑。”
酒与剑,同时而来。易林和夏殇拆了一招,回身接住酒坛,仰头大喝。
夏殇见易林竟然轻易拆解自己的一招,还能回身接住酒坛,赞赏道:“好小子,这招可是你所悟。”
易林笑道:“是我所悟亦非我所悟,酒到愁肠,忘乎所以,自然反应而已。”
夏殇耍起树枝,轻轻一挑,从易林手中抢过酒坛,笑道:“酒这个东西,喝得好了,快乐似神仙,喝得不好,只落得醉生梦死一场而已。剑法亦是如此,随心随意,浑然天成,不求胜负,只求痛快。你小子回去把今天所悟好好琢磨一下,闲来无事就品茗喝酒,等你有所经历,悟透世事,剑法自然便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