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改错字)(1 / 1)

冯全退出泰行宫,就听到身后传来茶盏触地之声,他对着泰行宫的正殿啐了一口,“颜玉锵,你给咱家等着。”

昨夜戌时,冯全屋内摆了一桌上好的酒菜。

李游看着桌子上的东西,立刻拿起酒壶冯全倒了杯酒,一脸媚笑,“干爹,你老传唤儿子,还动用巡防营的人作甚?”

“好小子,一眼便看出来,这是巡防营的人,倒也不枉费杂家花心思□□你。站着干什么,坐。”

“干爹,你老在这,儿子怎么敢坐?”

“让你坐你就坐。”

李游心惊胆战的坐下,屁股也只是挨着凳沿。冯全看着他官服下面的腿都在发抖,过了好一会,才慢悠悠的开口,“你刚才说杂咱家传你,动了巡防营的人?哪有巡防营的人?”

手脚一软,李游扑通一声跪下,“儿子失言,儿子失言,没有巡防营的人,是儿子自己过来孝敬干爹的。”

冯全放声大笑,等笑完了,这才将李游又扶回凳子上,“是干爹记错了,怎么不是巡防营的人。”

李游喘着大气,笑着说,“干爹,莫要打趣儿子了。”

“谁打趣你了?你现在可是宁公公重点关注的人,咱家怎敢打趣你?”

“干爹,儿子。。。”李游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冯全打断了,冯全声音平淡,“可这话又说回来,也不怪咱家动用巡防营的人,只是咱家每次找你,你总被苏才带走,咱家这才迫不得已,用了巡防营的人。”

“干爹,巡防营向来负责皇城外的安危,如今巡防营的大人进宫,可是不妥?”

冯全环视着周围,疑惑的问,“今日巡防营有人进宫吗?杂家怎么不知道。”

李游抖得就跟个筛子一样,“干爹,你有话就直说,儿子胆小,可经不住这么吓。”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李冯全这才开口,“你做了什么,还需要干爹说明吗?”

李游赔着笑,“干爹,儿子能做什么呀,儿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干爹。”

“是吗?”冯全的尾音拉的很长,带着太监独有的嗓音,更是刺耳。“你在浣衣局当差,可没少往外跑吧。”

“那不都是给太后搜集消息吗?”

“什么时候这消息,可以不过咱家耳朵,就直接递给太后了?咱家以为你给太后传递消息,又如此奉承太后,太后一高兴,让你替了我的位置,可谁能想到,你直接被贬到浣衣局了呢。虽也是个总管,可到底比不上司礼监啊。”

“干爹,儿子错了,儿子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以干爹为先。”

“现在错了,晚了,这俗话说得好,一仆不侍二主,你虽是我干儿子,可咱也清楚,这宫里啊,都是相互依仗,谁的权势高,谁就是主子。谁的权势低,那便是狗都不如。”

李游到底是在宫里待久了,这鸿门宴也看的清楚,跪在冯全脚边,抓住他的衣摆,哭着求道,“干爹,您老救救儿子。”

“我救不了你,如今呀,你也只能自救。”

“求干爹给儿子指一条明路。”

冯全起身,旋了半个身子,便将衣摆从李游手中拽出,声音清晰,“好儿子,你看看,是你自己去死,还是咱家找人帮你?”

李游双眼瞪的突出,连同帽子都掉在地上,死拽着冯全的大腿,“干爹,儿子还年轻,还未给您养老送终,儿子不能死,不能死。”

冯全给旁边的人递了个颜色,巡防营的人立刻上前来将李游拉开。

李游就跟疯了一样道,“干爹,你不仁义啊。我若死了,我就把你们都拉下水。”

冯全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狠毒,“李游,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可想好了,你外面,还有家族呢?”

李游顿时失了力气,跌坐在地上,“干爹想让儿子做什么?”

“这才是干爹的好儿子。”冯全脸上又换上了那一惯的笑,“宫人自戕乃是重罪,可儿子既然是为陛下而死,想来陛下也不会牵连他人,还能给你一个厚葬。”

李游坐在地上,笑得及其放肆,“儿子明白了,如此,多谢干爹替儿子筹谋。拿纸笔来。”

巡防营的人得了令,去拿纸笔,李游恶狠狠的盯着冯全,“平日都是儿子伺候干爹,今日儿子都要死了,干爹,你不得伺候一回儿子吗?”

冯全先是一愣,而后笑道,“那是自然。”说罢,亲自将笔墨递到了李游面前。

等遗书写完,李游颤悠悠的起身,唱起了戏本子,“争名夺利一世亡,无常到了一扫光。。。”【1】

折腾了大半日,李游坐在桌前,笑意盈盈的盯着冯全,喝着酒,唱着曲,只是反复的这么一句,却是让冯全与旁边的人惊出一身冷汗。

大约子时,四下无人,李游这才从冯全房中悄声出来,等众人再寻到他时,只剩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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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到底是在萧旭尧身边待得久了,办事最是稳妥,太后前脚传出流言,说是帝王不仁,对忠义之人过于刻薄,可后脚便传出来,李游当日所言,引起皇帝不满,这才让皇帝逼死李游。可不到晚间,李游的话就被传了个七七八八。可其中的意思,却是说不清楚。

昭仁宫内太后听到冯全传来的话,气的摔了好几个白瓷花瓶。

“司礼监是大渝是司礼监,如今哀家因乌垣心烦,司礼监该为哀家解忧,这是告诉天下人,哀家陷皇帝不义吗?”

冯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太后?”

“蠢货,督察院那帮蠢货是怎么办事的?”

“太后息怒。”

“息怒息怒,哀家如何息怒?本想着通过李游就算掺不倒礼部,也能给皇帝使些绊子,顺带敲打一下颜玉锵,你们居然将事情办成这个样子?”

冯全一连叩了好几个头,嘴中也只是说着请罪,息怒等话。

过了片刻,太后脸色的怒色稍稍退了些,“宫外现在都是怎么传的?你给哀家说明白些。”

冯全颤巍巍的开口,“宫里宫外到处都在传李游的话,‘司礼监是大渝的司礼监,如今太后为了乌垣心烦,司礼监当差都得小心些’。”

太后瞥了他一眼,“接着说。”

冯全用袖口沾了脸上的汗,这才接着开口,“宫里宫外都猜测,李游那是太后您的人,这话可不就是说,他将司礼监当成了太后您的司礼监,陛下处死李游,乃是不想伤了母子情分,护太后名声。毕竟,太后只是辅佐政事,不能越俎代庖。”

太后的护甲应声而裂,“他们倒是好手段。那封手书的话,可传出去了?”

“这倒没有。”

太后合了眼,摆了摆手,“告诉督察院那帮人,司礼监一言,一心为君,李游既然说了为君,那便将此事坐实。”

次日一早,勤政殿内。

督察院右都御史谭敏捧着李游的手书,“臣谭敏有本启奏。”

萧旭尧的目光扫过颜玉锵,又笑着看向谭敏,“谭爱卿有何要奏?”

“臣据理弹劾礼部尚书谢固瑞与颜相颜玉锵,二人身处朝廷要职,时长伴在君王左右,却不能规劝君王以孝治国,这才让李游钻了空子,污了陛下清誉。”

左都御史章松茂听完这话,也站了出来,“臣章松茂有本启奏。”

“且贞有何要说?”

“臣以为,右都御史弹劾颜相与礼部尚书谢固瑞未免有些偏颇,失了公正。”

“章大人,李游手书就在这,我有何偏颇?”

“谭大人稍安勿躁,李游的手书在这不假,可谁又能说,李游就只有这一份手书呢?”章松茂说完,从袖中掏出一物,躬身呈上,“陛下,太后,臣手中还有秉笔太监李游的另一份手书。”

“宁安,去拿上来。”

宁安朝向颜玉锵打了个眼色,从章松茂手中接下这份手书,呈递到萧旭尧跟前。

“念?”

宁安端详着这封手书,半晌,对着萧旭尧跪下道,“请陛下恕罪,奴才不敢念。”

萧旭尧面色凝重,“有何不敢?”

“陛下,这手书乃是李游请罪之言。”宁安说着,低头瞥了一眼太后。

萧旭尧顺着他的眼神看向太后,手重重的拍向龙椅的扶手,“难不成,这李游为了脱罪,还敢肆意攀诬母后?”

众臣看着萧旭尧的神态,立刻跪了一地,“陛下息怒。”

“宁安,回话。”

“陛下,奴才实在不敢念,李游死有余辜,若是因为这一个奴才,伤及了您与太后的情分,就是死一百个李游也不为过。”

太后面上的平静在也绷不住了,从方才章松茂拿出这封手书时,她便知道,今日的结局,未必能如他所愿,“宁安,让哀家看看,李游的手书,到底写了什么。”

宁安对着她,声音中尽是颤抖,“太后?”

“冯全,去拿过来,哀家倒是想知道,这个狗奴才,能说出什么挑拨离间的话。”

冯全走上前去,从宁安手中接过这封手书,二人在对峙的瞬间,都看清了彼此眼中的挑衅与讥讽。

可到底谁棋高一着,便说不清了。

“冯全,你念给大伙听听,想来陛下和朝中大臣也想知道李游到底说了什么。”

太后笑着看向冯全,可在无意间,扫了颜玉锵一眼,李游的这封假手书,一定和颜玉锵逃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