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只送材料,你要是把材料给他们让他们自己炒,你信不信给他们一百瓶的量,他们能给你炒出二百瓶来,质量完全没有保证。
还就得跟大栅栏一样,派咱们的人过去,咱们炒他们卖,各干各的,还能相互制约。
咱们炒得不好,他们就不好卖,所以他们得要求咱们好好炒。他们服务态度差,咱们的辣酱不好卖,咱们也不能愿意他们,过分了咱们就撤回来。
你要是说给一百瓶的材料,他们炒出一百一十瓶来,那也是没办法,谁也不能掌握得这么准确。多卖出来的那些小钱,不在账上,还能提高他们的积极性。
这一天要是能多炒出个十瓶八瓶来,多出来的钱可就是他们自己能支配了,炒辣酱的有利益,营业员有利益,你说他们能不好好干吗。”
“这不损公肥私吗。”
“什么叫损公肥私,你轧钢厂就给了人家一百瓶的材料,人家按一百瓶给你钱就完了,咱们的利益可没受损失。”
“那谁受损失了?”
“谁也没受损失,反而每个人都得利了。炒辣酱的人好好炒了,营业员能笑脸对待来买酱的人了,平常的家庭主妇,舍不得买整瓶的,偶尔馋了,去买个一两毛钱的来吃吃,肯定会觉得特方便。
所以,这个小钱,来自于大家都方便。至少是营业员的服务态度好了。”
肖厂长又点上一根烟:
“我操,还能有这操作,我真是服了你了,这玩意都能琢磨透。
不过你说的也是,谁也不喜欢供销社那些人老板着个脸,就像谁欠他们的似的。
话说回来,要真想这么做,可这事儿还是得指望你。”
“嗯?怎么个说法?”
“指望你给做夹层锅啊。”
“夹层锅好做,我那些徒弟做这玩意儿,都练成手了。你们尽管找房子,供销社、百货大楼那边你又不是不熟,找就是了。你找好房子,安排好人,我一周以内,就能给你们把夹层锅做出来。”
“一言为定,你可不能骗人啊。”
“一言为定,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对了,先把这次的账给结了。”
“我说王胜文你又来讹人了是吧,不是说好的夹层锅不要钱吗。”
“谁跟你要钱了啊,我们得给你钱。
原来说好的,每做一次夹层锅,让我们试验厂每个职工按五毛钱买两瓶辣酱吗,怎么这次不认账了,合着我们的人就给你们食堂白干活儿了啊?”
“嗯?还有这事儿?我怎么不记得了啊?”
“凭什么你记得啊,那时候你还不是厂长,李厂长分管后勤,这事儿是李厂长批的,不信你问问他去。”
肖厂长摆摆手:
“你可别说了,我不会去问的,我怎么感觉这是个阴谋?
奥,我为了职工买两瓶辣酱跟李厂长去证实这事儿,我怎么感觉是让我过去挨熊呢?
你这人别看年轻,其实诡计多端,算计人都不带自己沾边儿的。”
“嘿嘿,你不问也行,但你得承认有这事儿。”
肖厂长拿起桌上的打火机把玩着:
“行,我承认。
看在你给我出了个馊主意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承认了。说吧,我不能白要你的打火机,要几瓶辣酱?”
“待会儿你让他们给我送过去十瓶你这种高级辣酱吧,我带回去尝尝,说不定还能给你改良改良。
缺钱吗?要不我提前把我们那边买辣酱的钱先给你。”
气得肖厂长跑过来把他直接推出门:
“你快走吧,别在这儿气我了,我还得去炒辣酱呢。
钱,发了工资再给。”
王胜文笑着就离开了:这人,还真没变军人本色,连个挣小钱的事儿都这么在乎。
经过这事儿,让王胜文感觉尤凤霞的父亲死得有些冤,不就是个“投机倒把”的罪名吗,那纯粹是生产力水平低下造成的。
你要来到后世,满大街都是商品,促销还来不及呢,还搞什么投机倒把?真要是有像华为mate60这种紧俏产品,加个三五百卖,那也叫“调解市场需求。”
可以说,尤凤霞的父亲,为“社会生产力低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让王胜文想不明白的是,生产力水平低下,你努力发展生产力啊,在流通环节下这么大力气干什么?难道你把他枪毙了,这市场的产品就多了?
发展生产力和控制市场,到底哪个重要,难道领导人就搞不明白?
这就是王胜文为什么努力保护尤凤霞的原因。
以一个后世人的思维模式:申冤不可能,保护无辜者总可以吧。
真有点心疼她。
下班直接回的崇文院,李厂长给的东西在车上呢,得给大家分分。
王胜文感觉买礼物这种事儿,李厂长绝对不会管,操作的肯定是一起跟着去的女人。
看来李厂长在焊材厂的那个女人也是个懂生活的人,就给王胜文带回来两样东西:
上海产的袜子,还有苏州、杭州产的丝巾、披肩。
大部分都是女人用的。
一下给了这么多,她怎么知道王胜文有很多女人?这是个危险信号啊,一不小心就暴露了。
王胜文明确表示,姚琪兰和秦淮茹不能要,李厂长送的东西,必须和她们没关系。
女孩子们抢得起劲儿,每个女孩儿都抢了两双袜子两条丝巾。
王胜文也抢,他给姚妈妈和姚琪梅一人抢了一条披肩。
别看姚妈妈年龄大了,当王胜文给她把披肩披到肩上的时候,脸上竟露出一丝红润。
姚琪梅就更不用说了,她努力不让王胜文给她披,躲到孩子们屋里让俩女儿给试。
当然姚琪兰和秦淮茹也有,她们说只在家里披,绝对不会披着出门。
宋美淑竟然也抢了一条披肩,可能她感觉自己已经长成大人了吧。王胜文很自觉的躲开了她射过来的目光,那不是媚眼儿,是一种让他肯定自己的目光。
吃完饭带着灵儿妹妹和秦淮茹回正阳门的时候,跟灵儿妹妹说:
“妹妹,你最近只要披着这个期间去轧钢厂一次,该明白的人,立马就会明白。”
秦淮茹还是聪慧,立马附和到:
“对,在厂里只能你一个人能披,胜文这是想向厂里的人表明你们的关系。”
“秦姐你又进步了,哪天多教教灵儿妹妹,你俩总在一起。”
“知道了,会的都教,可以吧。”
说的还挺有含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