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花了两年的时间终于将《天地算经》研习完毕,她的心仿佛开了另一层境界。如果说以前读书都是哲学礼仪维度上的,而算经第一次把她拉进到应用上来,学透这本书,好像掌握了一种魔法,从前所有模棱两可的东西,现在都能用一种新的形式精确的表示出来,她由衷地敬佩那个叫做萧逸的人,他的天才卓着世所罕见,而能够理解他的天才的,恐怕除了咸临长公主,这世间就只剩下龙青玉。青玉再次打开《火工图要》,从前看起来如同天书一样的符号图表一下子生动活泼起来,而书中所蕴含着的巨大秘密,使一向沉稳内敛的她都不禁血脉贲张。
她正要使人招安波路,好给他讲讲自己的计划,谁知传旨的人还没出宫,他到自己来了,来的步履匆匆,脸上一副写着有要紧事的表情。
青玉只好暂时按捺住一吐而快的冲动,听听他又要上奏什么。
安波路什么话也没说,只走上前来,递上一卷密函。
青玉目光如炬,她扫了一遍白色锦帛,上面的内容便了然于胸。
“安卿怎么看这件事?”
安波路揣摩着主上的心情,近来他愈发觉得青玉城府深了,有时候难以参透,譬如现在她扔出这样一句话,看似无心,却隐去自己的立场,而使臣子暴露无遗。
“我认为可信。”安波路自看了这密函,早反复思陈良久,胸中丘壑已成。
“我没说可信不可信的问题。”青玉道,她神色如常,只是语气中略含责备,责备老搭档在这节骨眼上不够默契耍滑头。
“我们应该出兵,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安波路终于亮出底牌。
“你一会儿回给大荒一封密函,告诉磨铁穆真,我们会同时出兵的。”青玉轻呡一口侍女端上来的清茶,她放下茶盏,笑道“磨铁穆真真是好厚的脸皮,去年他差一点就兵临光亨城下,今年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似的邀我们共击咸临。”
“大荒人本来就是一群土匪流氓,哪有什么礼义廉耻。”安波路道,“不过要是今年能够趁机夺回武田要塞,我们在西线就能由守转攻。”
“你觉得这次出兵的要义在何处?”青玉问道。
“要义就在于出兵的时机。”安波路心领神会。
“时机何在?”
“在马瀚如去西极之时。”
青玉笑道“还是安卿知我,不过这事万不能告诉夏从风,否则这家伙一准按捺不住,会整出事端。”
风夹着雪从西北吹来,草原上落了一片白,鹰落岭上乌云卷曲,大凌河畔冰霜漫天。磨铁穆真走在一条放牧小路上,远处牧民正赶着羊群匆匆返回。他身后跟着一俏丽女子,虽是艾洛克人的装扮,那秀气俊俏的模样却比艾洛克女人美上千倍。他们越过一道小土岭,来到一片荒坟野冢前,磨铁穆真走到中央的坟前,那坟上还冻结着一束草原的星星花。“这就是你姐姐封月兰的安息地,这周围都是她的陪嫁和侍从。”
封月白跪倒在姐姐坟前,眼泪如雪花般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