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0b
“师傅,大过年的你还出门”出租车司机很健谈,穿的西装制服。雪白的衬衣。还戴了个雪白的手套。车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还在后视镜前挂了个小小的灯笼。灯笼上挂了一个手串。荡来荡去。
“没定到年前的车票,只能定到了今天回家去。”卢维找了个借口说。
“大过年的你也不休息休息。”卢维说。
“过年才是我们的好生意。你这已经第20单了。就是你这单挣钱。”出租车司机心情很好。卢维看了一下车子的显示器。显示器里显示的出租车的信息。原来司机叫高远。
“我是包人家车的,过年也没回家,正好能挣一些钱。”高原说
“那过完年你也回家,”卢维问到,
“我不回家,过年回家真的回不起。”高原说。
“三大姑七大姨拜年,钱就不少。还得给他们带礼物。我就是一个开车的。挣不了那么多钱。我已经5年没有回家了。”高远说
“那你父母怎么办。”卢维问道。
“我把他们接到了这里过年。”高原说。
“不错嘛,你已经在这里站住脚了。”卢维说。
“哪里哪里,我是租的城中村的房子。有两个小孩,一男一女。老婆在家照顾孩子,房东不错,住了好几年也没给涨房租,就是过年要收取暖费。”高原说的满脸的幸福说。
“那你们住的套房,”卢维问道。
“哪有那钱,住在一间10来平米的房子,城中村的房子你也知道,都是小高楼,我租了一家,正好有个租户退了房,我把另一间租了。给父母住在一起。”高原说。车已驶上了高架路。
“你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卢维问道。高原从仪表盘云烟盒里取出了一根烟,又放了回去。
“没事,高师傅你抽吧,我没事儿。我是忘带烟了。”卢维说。
“来来来,抽我一根烂烟。”高原说。
卢维接过高原递过来的烟。高原找到了,火机给卢维点着了。两个人微微的开了窗户。清凉的风吹了进来。一切烦恼事,如同那,轻烟飘到了窗外。
“一个月大概七八千吧。”高原说。
“能拿这么多,是纯利?。”卢维有些惊讶。他常坐出租车。一般也就五六千。
“跑过每天的租车费。能捞个六七千吧。”高原多少有些自豪。这些钱在这个城市不算少。
“那高师傅可是有诀窍了。我听说一般的司机也就三四千的纯利。”卢维抽了一口烟,吐了一个烟圈。
“唉,”高原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的车是大包的。一天至少干十二个时。都是拿命换的。”高原说着。
“家里那两个小孩。马上就要上幼儿园了。幼儿园收费太高。他妈带着他。前两天孩子高烧,住了一天院,2000块钱就没了,你说钱还是钱吗。”高原说。
“没有给孩子上居民医保,”卢维问道,上了。但自己也得掏不少钱呀,像我们这外来的打工者。根本就不敢住院。
“你也没给你自己买上一份。”卢维问道。唉,给老婆买了一份。我就算了,身体好。扛得住。”卢维说。
“我劝你还是买上一份吧。也就是几天的烟钱”卢维有劝导。
“我也知道抽烟不好,没办法,困了。就得拿烟来提提神。”高远说。
也是,抽个烟也不错,卢维已经很久没抽过烟了,除了晚上切换系统,实在困的不行。才和同事要上几根烟。卢维的烟龄很长,但没有瘾,好几年没抽烟了。是该买上一包了。一根香烟已经快燃尽。卢维把烟掐了放在了车里的烟灰缸里。在抬起头时。出租车已经到了机场 t2航站楼。
两个人聊得很投缘,到了分手的时候,高原停住了车,快速的走到了后备箱。把后备箱的拉杆箱取了出来,拉杆箱的扶手上用淡灰色的绳子绑的一个乒乓球样子,小小的一个得力夹子。乒乓球拍,随着箱子动来动去,像是正佳参加的比赛,打的乒乓球。
高原在停车前就打了发票,卢维扫了微信码。把钱转了过去,借过了,高原递过来的发票。
“师傅慢走,一路顺风。”高原向卢维摆了摆手。开着车转到了飞机停车场排队去。
“新年快乐”卢维也和他招了招手,唉,新年快乐,有啥快乐的。
卢维到了机场,时间刚好,自己在自助机上办了值机。就过了安检。到机场的空闲区,拿出了那件薄薄的摄影马甲夹克,马甲袋子很多,可以放充电宝手机。把马甲套在了身上。好几天的温度,多少有些凉。卢维又把那个薄的羽绒衣穿在了身上,没有拉链。头上还戴着那个新买的冲锋运动帽。卢维新配的调焦变色镜。刚戴戴了不久,多少还有些不太适应。
坐在登机口旁边的长凳上。看了两页电子,登机口就有了地勤。开始登记。人们也起身。静静的排在了队伍里。卢维把电子书传带了了了夹克的大的袋子里。取出了充电宝。也放到了袋子中。手机走的时候忘记充电了。真好,上了飞机一边充电。
飞机是空客的a320。看得很新。飞机上漂亮的空姐,迎接的客人。满脸的微笑,一看就是职业训练出来的。露出的8颗洁白的牙齿。卢维顺手从飞机报纸栏里取出了两份报纸。一份参考消息。一份是西藏日报。行李舱只有90公分,伴随卢维,去了很多地方,行李箱只偶尔贴了一一张一两张托运单,拉杆箱也和卢维有了感情,以前还托运过一两次,把手上被磨着出几道痕迹,再后来只要行李不多,拿得动,就直接和卢维一起上飞机。
卢维调节了密码锁,打开了拉杆箱,前面的盖子,从盖子里取出了一个玫红色的新的保温杯,保温杯是日本产的,上面贴的日语广告。杯子是卢维用住酒店的积分换的。一直没用。放在家里。经常出差用的那个带温度显示的保温杯。放在单位没有拿回来。单位的箱子里。有一套出差用具。就怕随时有个什么事情。要出差。
卢维拿出了杯子,喝了一口。浓郁的茉莉花香,就在机舱里蔓延着。卢维把拉杆箱放到了货箱里。货箱里已经有其他车乘客放的东西。卢维刚坐下来。一个空姐走了过来。整理的那乱放的箱子。机舱里温度有些高。吴炜把那薄薄的羽绒衣也塞到了货仓箱里。摊开了报纸,静静的读着。突然机舱里有一束光照了下来。是个空姐帮忙按了阅读灯。卢维抬起头。看了这个空姐,空姐的左胸前有一个姓名牌。上面写的薛冰。
卢维抬头看时两人对视了一下,卢维说了,谢谢,就静静的看起了报纸,很快就翻看了一一遍,卢维有个习惯,先通体看一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看的,然后就把报纸团到了座位前的收纳袋。等到飞机起飞以后,再拿出来细细的看一遍。报纸没有电子书吸引他。电子书里有他喜欢的小说。卢维打开那喷香的保温杯。总觉得这个杯子不适合自己。女人用。没办法,只能凑合凑合。他喝了几口水。就把杯子放到了前面的收纳袋里。专心看起了电子书。飞机很快就进入了巡飞状态。驾驶员一定是开的自动驾驶。
卢维是第1次去西藏,拉萨高原因为也怕引起高原反应,只是定了两天。返程的机票已经买好。飞机是19:30起飞的,到了贡嘎机场,如果不无延误。是晚上10点。卢维出差经验丰富。心想到了那儿再说吧,打个车找个旅店先住下来,自助值机时就选择了飞机前舱的靠窗的位置,也能从飞机上看看美丽的高原夜景。一钩月亮,挂了在湛蓝的天空上,天也渐渐暗了下来。一片火烧云。
飞机进入了巡飞状态,空姐们也开始忙碌起来,卢维从收纳袋里又取出来那两份报纸,很快就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内容,看了起来。不一会儿,一个空姐一个空少推的,两个小推车,走了过来。
“先生你喝什么饮料,”空姐问卢维旁边的客人,
“橙汁。”旁边的客人说。很快空姐就取了一个透明的塑料杯。倒上了金黄的橙汁。递到了客人手里。
卢维宝宝纸放到了收纳箱里,放下了小桌板,
“您呢先生?”空姐问卢维,卢维从收纳袋里取出来的那个崭新的,玫红色的日本进口保温杯。
“给我加些喝开水,”卢维说的,把保温杯递了过去。
“不好意思先生,开水壶里没水了,您先喝一杯橙汁可以吗?”小推车往前推了一下,卢维这才注意到,这个空姐就是刚才给他开阅读灯的那位。
“好的,谢谢”卢维回答了一句,接过空姐递过来的橙汁。喝了起来。透过飞机的舷窗,除了那一钩明月,明月旁边。有几缕淡淡的白云。地面上灯光星星点点。卢维有一种在空间站的感觉。
等到小推车第2次边饮料,边收垃圾。到了卢维位置。薛冰拿出了粉红色玫红色的保温杯,递了过来,用整个手掌拿着杯子,如果要想拿上杯子,必须碰到他的手指上,卢维喝完果汁后,有翻看的报纸,随手接过来空姐递过的杯,软软的,冰凉的小手,卢维手抖了一下,空姐的手抽了回去,杯子滑落下来,卢维一下就接。
“谢谢。”卢维看了一眼薛冰,唉,真是个冰美人,雪冰。
到贡嘎机场的机票,没打折,可以退改签。订票的时候,卢维就给妈妈订了一张,妈妈的户口还没有销。定了又退掉了。反正老娘在天上。儿子说个谎话。她又不知道真假。其实卢维去西藏还有一项任务。如果有机会到藏区转一转。找一个贫困农户,看有没有和妈妈个头相似的人,然后把妈妈的衣服捐赠出去。小区里有捐物箱,但那些专武箱收的都是垃圾,妈妈的衣服很多,姐姐买了一些,有的还是新的没穿,格格也买了一些。还有很多是台湾大伯送回来。妈妈的个头和台湾大妈的身高相似。有一部分,这是大妈给的。
年前在整理妈妈衣柜时。其实妈妈的衣柜也是乱七八糟的。洗的是很干净。她已经没有精力来整理。卢维工作忙。上班下班,有时候周六虽然能休息,等单位的求助电话,你时不时的来上。周六日也有可能在家加班。
其实办葬礼的时候,二哥就把妈妈的所有的衣服都堆到了妈妈睡在的床上,其实有可能二哥是在找什么东西。卢维也不知道,葬礼那天,卢维只给准备了。一身衣服,恒源祥的羊毛衫,三枪的内衣,一条裤子,还有一双鞋。卢维不想一把火烧掉,就是不想给他那么多衣服,想妈妈,如果真有在天之灵,那你自己回来取。二哥的处理办法。其实就像处理垃圾。
过年那几天正好没事,就把妈妈的衣服整理了整理,在网上买了很多真空收纳袋,分门别类的放到了收纳袋里,收纳袋里放了樟脑丸,然后用气泵抽干了空气,一包包的放到了妈妈卧室的衣柜。罗伟给妈妈买的新的内衣内裤。还崭新的放在那里,没有拆了塑料包装。还有几双鞋,也是新的,上面落了一些灰。
妈妈的衣柜是第2次卢希。装修家时,找了个木工做的,市场上买一些木板,拿电锯切割,用气钉枪做的,反正这些家具以后也会扔掉。柜子上面有一个一排顶柜,以前放的棉衣棉被,拿取一下都不方便,卢维妈就让卢维搬了下来。卢维打开一个柜子时,柜子里放了三条内裤,内裤已经穿的很旧了,泛黄。有一条上面还有尿迹,挂着一些粪便。应该是临走时穿的换下来。卢维不嫌这些脏,子屎不臭,何况卢维在他子宫里待了10个多月。
说来也怪,人老了总会有一些味道,但妈妈没有,年轻时就爱干净,那时候家里的热水器24小时开着,卢维就没见她洗过澡,也就是每年过年时,才冲洗一下。让卢维给他搓搓背。
三条内裤,那些屎尿,包含的妈妈的遗传信息。卢维拿出了妈妈常用的洗下身的,黄色的搪瓷小盆。拿到了卫生间,堂食盆里倒了一些医用酒精,用打火机点燃,把三条内裤放了进去,很快内裤就着了起来,火苗直往上窜,内裤的松紧带。也被点燃冒着黑黑的浓烟,被卫生间的排气扇抽到了屋外。
“老娘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是你小时候告我的,想换衣服了,自己到家取。”卢维说着点燃了一支云烟,抽了起来,又转身到了妈妈屋里的那个写字桌的抽屉里。取出来。尖嘴钳,拿了一个改锥,走到了卫生间。那盆烈火呼呼的着了。有一米多高?像是在往另一个平行时空放的信标。
烟气比较大,有点辣眼睛,卢维嘴斜着叼着烟,香烟的烟气有时候也会呛到卢维。用改锥和虎钳子不断的翻转。直到彻底化为了灰烬,才用钳子。夹住了那个搪瓷盆,打开了卫生间的铺喷头,冲洗了一下,那还没有烧尽的灰烬,依然有妈妈的信息,那些信息因已经被卢维用心念,压缩到了那灰烬里,灰烬能感觉到熊熊大火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