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在千年后回来。
短暂的纠结过后。
见实在走不掉,桑棉干脆拉剩下的人去安全地带躲雨。
雨声连绵不绝。
临近傍晚,被敲晕的大长老终于苏醒。
刚苏醒时。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确认身体上没有缺口后。
他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闭眼躺了回去。
只是还没来得及休息。
一只手又按住他的肩,不断的摇晃。
大长老被生生摇醒。
一边“哎呦哎呦”的交换,一边艰难的坐起身。
睁眼,看到对面的桑棉。
大长老眼中有心虚一闪而过。
连忙双手合十,示好道:“小少爷,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怪就怪家主,他才是幕后主使人…”
大长老喋喋不休。
但桑棉懒得再听。
一边打断,一边问:“怎么才能救楼瑜?”
闻言,大长老直接愣住。
良久。
他开口,匪夷所思的问:“你还想救他吗?”
“救那个怪物?”
桑棉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大长老却是叹气出声。
“我劝你…还是不要想的好。”
桑棉下意识的开口,问:“为什么?”
大长老看了他一眼。
惆怅道:“那怪物已经吞下桑玉树的种子,被桑玉树寄生。”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他。”
“等到寄生结束,桑玉树控制那副身体。”
“他会连你也忘记。”
感慨完后,大长老又握住桑棉的手。
急吼吼道:“现在不是扯这些家长里短的时候!”
“趁现在。”
“趁那个怪物还认得你。”
“借用他对你的残情,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大长老语气急切。
显然是被楼瑜无差别杀人的样子吓到了。
但语落,桑棉面不改色。
一边慢吞吞的把自己的手腕从大长老的手里抽回来。
一边道:“我可以救你们。”
闻言,大长老眼睛一亮。
但很快,桑棉又道:“但前提是,你要告诉我救楼瑜的方法。”
大长老当场裂开。
自暴自弃道:“救?你打算怎么救?”
“被桑玉树寄生的人,注定会被桑玉树吞噬。”
“除非他能反过来吞噬桑玉树,不然…”
剩下的话,大长老没说完。
但桑棉猜出了他的意思。
除非楼瑜能反过来吞噬桑玉树。
不然。
这世上将再无楼瑜。
得到答案后,桑棉低着头,不再出声。
许是看出了他的失落。
大长老叹了口气。
好言劝道:“他只是一个怪物,你没必要为他费神。”
“跟我们一起逃吧。”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桑棉一言不发。
良久,他开口。
“你们想办法离开,我替你们做掩护拦住楼瑜。”
闻言,大长老眼睛一亮。
但很快他又觉得不对。
于是试探着,小心翼翼的问:“那你呢?”
桑棉看了大长老一眼。
接着低眸。
慢吞吞的道:“我会留下。”
大长老眸光微动,接着叹了口气。
却终没说其他什么。
毕竟大难临头。
桑棉和他们往日关系不算亲近,愿意救他们就已经很好了。
至于其他的…
说多了,就逾越了。
为了尽快离开,剩存的几人行动的很快。
打定主意后。
以大长老为首,剩余几人纷纷起身。
雨势越来越大。
几人冒着大雨,小心翼翼的来到仓库。
桑家大门无法打开。
是因为桑榆在外面设了阵法。
大长老花了好大力气,艰难的从一堆杂物中找到破法的材料。
备齐东西后,几人回到大门附近。
大长老深吸一口气。
接着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黄符上。
阵法雏形初现。
大长老加快速度,使出吃奶的劲快速绘制。
却终究晚了一步。
阵法绘制到一半时,脚步声响起。
桑棉转过身。
却见不远处,楼瑜正站在那。
清冷少年垂眸。
长睫下,微狭的墨瞳凝视着他。
好一会儿,楼瑜开口。
问:“桑桑?”
有那么一瞬间,桑棉以为楼瑜恢复了理智。
但很快。
楼瑜又摇头,蹙着眉道:
“不是桑桑。”
“他不要我了。”
随着话音落下,少年瞳眸再度恢复空洞。
如提线木偶般。
提着剑,一步步向前走去。
距离逐渐缩近。
近到剑刃摩擦地面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幸存者们聚成一团。
皆是瑟瑟发抖。
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死亡的画面。
血腥味蔓延。
刺鼻的气息萦绕在四周。
少年浑身是血,宛若地狱修罗。
桑棉本该惧怕。
但在看到楼瑜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狰狞恐怖的恶鬼。
而是梦境的伊始。
那个握着他的手,小声问能不能嫁给他的怪物。
收回思绪,桑棉上前。
随即顶着巨大的压力,握住了少年的手。
轻声道:“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
楼瑜低垂着眸,目光锁定在少年眉眼间。
漫长的沉默过后。
怪物终于开口。
赌气问:“你怎么回来了?”
桑棉将少年的手握得更紧。
轻声道:“来陪你洞房。”
桑棉声音压得很低。
低到除了楼瑜外,在场没有第三者听到。
于是乎。
那些幸存者原本还在瑟瑟发抖。
下一秒,就见原本气势汹汹的怪物突然停下了动作。
如瀑墨发下,冷白耳尖悄然攀上红意。
像是…
害羞了?
变故来得突然,众人齐齐愣住。
一片寂静中。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怪物这是被说动了时…
楼瑜又抽回手。
蹙着眉控诉道:“骗子。”
“你明明不喜欢和我洞房。”
“每次洞房的时候,你都要和我说不要。”
语落,桑棉脑海中闪过不能播的画面。
羞耻的指尖微蜷。
但考虑到大局,他还是强忍下羞耻。
一本正经的科普道:“那不叫不喜欢。”
“那叫闺房趣事。”
闻言,楼瑜歪着脑袋。
像是在思考他话里的意思。
又因为想不通,而干脆把问题扔到一边。
一边用干净的手拉着他的手。
一边垂着眸。
像是落水小豿一般,可怜兮兮的控诉道:
“但他们都说,你去和别人私奔,不想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