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和山伯二人并肩走在路上,并把刚找过的地段说了遍,山伯不时地点头,转念一想,那孙老儿是出了名的夜叉,一向喜欢暗中行事,这大徒弟找的怎么都是主要街道?便问道:“孙凉带你们行事都这么光明正大了?”
阮大有些不解,道:“老伯,您这是什么意思?”
山伯微微笑道:“呵呵,没什么,只是和你师父相识多年,他做事的话并不算磊落,长于变通,才会莫测高深。怎么教出来的徒弟却如此简单?”
阮大听闻,眉头微皱,道:“老伯,有话您请直说,我脑袋愚笨,不会揣测你的意思。只是我师父他老人家怎样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也请老伯不要再说有无。”
二人停住脚步,在街道一侧对立,身材上阮大高大魁梧,山伯佝偻猥琐,目光自是一上一下地看着。阮大肤色较黑,被街旁的灯火照的发亮,眉宇间自有怒火。山伯见状自是吃了一惊:孙凉老儿仨徒弟,自己今日都见过了,怎么一个个的都十分尊重师父,没想到孙老儿还有这般带徒弟的手段。再一想,自己半截入土,空有一身本事却无人继承,和孙凉那厮不用比,高低立判。
可怜可气,可悲可叹。
冬夜里一股寒风吹过,在山伯脸上轻抚,不由得鼻子一酸。或许风只是想安慰一下老人,并没想在这满是褶皱的脸上留下什么,可有一滴水从眼中滑出来,顺着粗糙的皮肤沟壑落下。这一滴泪,许是老人陪在小主子身边大半辈子的委屈心酸,许是自己多年保小主子安全的隐忍寂寞。为何突然如此,只是一直藏在心底没被触动而已。
“老伯你这是?”阮大本来有些愠怒,可见山伯脸上如此这般,有些不知所措,问道。
“啊,无事无事,这风刮的眼睛疼。”山伯好似被窥探到偷吃糖块的孩童,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怎么搞的,岁数大了,反倒多愁善感起来,还是在小辈面前,害臊!低头赶快揉了揉眼睛,让泪水在脸上消失,以后可不能如此,在小姐面前也不兴这般表现。在花婆面前...那再说吧,脆弱给她看,也是无妨的。
这小老头一会儿语气轻浮,一会儿莫名落泪,让阮大对待长辈的尊重有点动摇。他年长自己这么多,甚至比师父好像还大一些,怎么没有多少沉稳的感觉呢?阮大不知,这不还是老人对师父多年的嫉妒所致、再由得三个师兄弟的出现把这心底的嫉妒给挖出来了。老人虽说岁数大了,可是尊严还是要的,脸面还是有的,只是阮大不懂,因为孙凉身上不会有这些表现,最起码,师父在自己面前,是没有过的。
山伯又拍了拍阮大的手臂,说道:“孙凉有你们三个徒弟,是他的福分,没想到他飘零沉浮一辈子,现在有你们仨陪着他,老头我挺羡慕的。好好孝顺你们师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