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不正常，还希望我也和你一样不正常吗？”苏星河对他恨铁不成钢了，他宁愿他恨自己到死，宁愿他刺自己一剑，宁愿他与自己老死不相往来，他有几分祈求了，“你走吧——”

“我不走，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我求你了……你走吧。你已经打扰到我们了，你不明白吗？”

“我不走——”

苏星河俯身，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真的不走吗？被我把凤凰骨拆出来磨成粉也不怕？这可是延年益寿的仙药啊——”

“你要……吃了我吗？”

这话一出，白归一终于害怕了。

他真的怕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苏星河对自己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一场梦，而且还是噩梦。他也没有想到苏星河会想着把自己当成一只动物，杀来吃，只为了延年益寿。

他惊恐万分，不住摇头，“我不信，我不信，你一定在骗我——你告诉我，你是在骗我——这不是真的——”

眼泪，还是不争气落了下来，满脸都是，情绪瞬间崩溃了。

以前总是有他能够安慰自己。可若是成就他所有痛苦的正是他，又该谁来安慰？

刚这样想的时候，有人大踏步来了，将不能自已的他从地上扶起来。白归一隔着朦胧的泪眼看到来人是兰重火。

兰重火早就想闯进来，然后对着苏星河破口大骂，进而大打出手。可是李甘棠和明卓把他给拦住了。

此时此刻，事已至此，再拦也于心不忍，两人只好力道卸了，任由他前去救场。

兰重火将白归一从地上扶起来，看着他道，“走吧，小鹿。”

“兰宣——你来的正好，你是苏澜的亲人，你给我说几句好话劝劝他好不好？”

“不值得了。”兰重火连看苏星河一眼都没有。他只是看着白归一，满眼心疼。

白归一想去拉苏星河的手，又想到刚才他嫌弃自己的模样，于是就畏畏缩缩的，还是把手收了回来，就显得有几分局促，让人也看的心酸。他看着苏星河，做着最后一次努力，“我说过，今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信的——”

“那你为何不信？”苏星河也看他。

“你就是说个谎骗一骗我也好——”

“就是以前说的谎太多，已经厌倦了，也就不想再说了。你要知道，一个人戴着一张面具去生活，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真的没有吗？”

苏星河错开了头，他不敢再看下去。也没有说下去。

“哪怕一点点……一点点心动也没有吗？”白归一看着他，他在等一个毕生的全部期待，“但凡有一点儿真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坚持下去的。”

半天之后，白归一听到苏星河冷漠得不像人的声音，“没有……半分都没有。”

兰重火看到白归一眼睛里面仅存的光熄灭了，像是被人突然吹熄的蜡烛，如此清晰无误。这一刻，他是有几分震撼的。

白归一得到了这个心死如灰的结果，再也没有任何执念，被兰重火扶着去了。

苏星河像是从地狱里面爬到人间。他不住喘息，大汗淋漓。

可是还没等他松口气，李甘棠来了，一看到他就劈头盖脸就破口大骂，“苏星河你疯了吧？不是说要带他走吗？突然这么说，你是要亲手将你们之间的情意断送的一干二净才罢休？”

苏星河突然笑了，开始的时候只是无声的苦笑，最后却越笑越大，笑得不能自已，眼泪汪汪的。

他怎么能不笑？

李甘棠看他笑，冲天的怒火被愕然压压下几分“说一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说？说什么呢？又能说什么？”苏星河摇头，心神寂寥，万事萧索，“事已至此，多说无用。”

“你若是不说，我可没工夫陪你演戏。”

“他是九五之尊，要去君临天下的。小情小爱最是要不得的东西，这至关重要的一课，就由我亲自给他上吧。”

“鬼才信你这话。”

李甘棠看着苏星河隐忍不发的神色，情绪也缓和几分，“再说除了我，你的心事也没人能说了吧？”

苏星河只好改口，“桌子上的东西，自己去看吧。”

李甘棠去看了，刚看一个名字就脸色大变，等她看完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就是国师的目的？”

“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人间的帝王已经无法满足他了，所以做一个凌驾在众生的神，与天地同在，和日月争辉，这才是他伟大的追求啊……”

李甘棠不答话。

“莫说是他，世间芸芸众生谁不心动？”

“所以，他要的是你们两个。”李甘棠有些难受。她终于理解的苏星河的绝望、无助，还有刚才那个石破天惊的选择。

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太隐忍了，也太心狠。不仅是对别人，更对自己。

哪怕心在滴血，脸上也是风平浪静，安之若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