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河的伤势在逐渐好转。
宫微一直衣不解带,照看了半个月。
这一日,明卓又来汇报宫内事宜,来了以后才发现苏星河刚用过午膳,歪在榻上睡得正沉。
明卓进来的时候,宫微坐在他的身边,凝望着他的面孔,混浊的眼睛里面光芒闪了又闪。
他仿佛沉浸在往事中难以自拔。手指不受控制抚摸着他的眉目,描摹了一遍又一遍。
明卓看到此情此景深觉愕然。他突然意识到宫微对苏星河的态度,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是又丝毫不像属下对一宫之主那种敬畏或是奉承。
这一段时间,宫微对他关怀备至,小心周全。
莫说亲手熬煮汤药,就是一日三餐都是亲力亲为的。而且,他对苏星河似乎比自己还要了解,尤其是他的喜好,不仅了如指掌,且记得分毫不落。
要知道自己了解苏星河的一切,无比正常。再怎么说他也是掌管情报的。可是宫微是一个除了药庐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也是一个两耳不闻天下事的人。眼下对苏星河这般挖空心思,明显是太过反常的。
想到这里,明卓就留了心思。再来请示的时候对苏星河提起了要查看宫微底细一事。
苏星河不咸不淡问,“你怎么怀疑起他来?”
“你难道不觉得他对你的态度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
明卓措辞了一次又一次,还是战战兢兢道,“我总觉得看他凝望你的眼神,像是爱上你一样。”
“很正常。”
“哪里正常?”
“不爱上我的才不正常。”
明卓,“……”
苏星河将公文批阅好,递给他,“国师呢?”
“最近一直在闭关。”
“无人得见?”
“除了宫大人。”明卓见提起了话题,想了想,继续了下去,“我想借宫主的信物一用。”
“你想去调阅宫微的卷宗?”
“总该防患于未然。”
“你还怕他在我身上动手脚?”
“他到底是国师的心腹,不可不防。”
苏星河突然想起那一天滴血认亲之时,宫微竟然在场。这说明,对国师来说他到底是与其他人与众不同的。
没由来想到这里,他又记起滴血认亲一事深入回想了一遍。
自己与李天佑是亲生父子一事当然绝不可能。可是,怎么会出来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结果?
到底是国师授意,演了一场戏?还是宫微背着国师,暗地里动了什么手脚?
若是前者,倒也罢了。
若是后者,他又图什么呢?他身为国师的心腹,如何会冒着生死的风险,保全自己、白归一与李天佑呢?
这么一想,苏星河也觉得有必要看一看他的底细了。
于是将螭龙指环交给了明卓。
可是,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宫微的卷宗上空无一字。
莫说明卓傻了,就是苏星河都半天难以回神。
由此看来,宫微的身份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这一日,宫微又端着膳食前来。
苏星河外出散步去了。他今日第一次能够下床,当然迫不及待四处走走。
明卓在房间里面整理他批阅过的公文。宫微一边将碗碟放在桌子上,一边与他闲话,“现在宫内的七位宫正里面,崔宫正、赵宫正、康宫正与薛宫正都先后殉职,只剩下你们三位勉力维持。宫主大人可找到替代之人了?”
“萧清梦接手了康庄的位子。”
“剩下的呢?不还有两宫群龙无首么?”
“每一个宫里先拟了两个人暂代,半年后再正式任命。”
“现在宫里人才凋零。这几位宫正没了以后,还真没有几个能力卓绝的,能够压得住场子。”
“咱们宫主大人能力非凡,手段高明,只要他在位一天,宫里就乱不了,国师也能高枕无忧。”明卓看着宫微道,“宫大人您说是不是?”
宫微哈哈大笑,“明宫正可不是惯会溜须拍马的人。”
“所以这话才言为心声。”
“明宫正真会说话,若是无事,不如坐下喝一杯?”
“酒是好酒,只是这菜——”
“不合胃口?”
“我可是无辣不欢的。今日这菜厨房做的也太过清淡了。”
“我也是。”宫微摇头,似乎颇觉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