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兰宣可以全权代表。”
“名利双收之事,何必拒之门外呢?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此次,不是生意。”兰重楼顿了顿,又道,“我曾听闻,白纸门的子嗣在学习经商之术以前会先学习一年的仁义与为人之道。”
“是有这话。”
“白鹭洲的弟子第一课学的也不是医术与药理。”
兰重火接过兰重楼的话,“学的是医者仁心。”
白归一听了此言,犹然起敬,满了一杯酒敬兰重楼,“兰宗主,是晚辈唐突了。”
“不必。”
两人饮了,相视一笑。白归一又道,“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
“但说无妨。”
“现在的太医院群龙无首。我想请您主持大局。”
兰重火抢先道,“敬谢不敏。”
兰重楼低头,淡然一笑,“当仁不让。”
这下,兰重火都惊讶了,“兄长,你不是一直淡泊名利的么?”
“此举,既非为名,也非为利。”兰重楼却是早就有了打算一样,“眼下,只是解了长安的困局。其他地方仍旧有疫病在悄无声息蔓延。
“我准备带领一些弟子云游四方,悬壶济世。既然有太医院的人鼎力相助,我就却之不恭了。”
白归一面露喜色,撞了撞兰重火的胸口,“看看,还是兰宗主深明大义。多和你大哥学学。”
兰重火不理会他的挪揄,看着兰重楼道,“既然这样,洛阳就交给我了。”
白归一出言提醒,“那里现在可是李旭的地盘。”
“我知道。”兰重火不以为意,“你教我易容符。”
“你好好的去洛阳做什么?”
“有一件事情要去查清楚,去那里顺便悬壶济世。”
“什么事啊?”
“不能告诉你。”
“故弄玄虚。”白归一有些不开心了。转而对王莽子道,“现在征兵已经结束了。一共六万余人。我准备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给你带。”
“三万?”
“怎么了?嫌少啊?”
“哪儿能啊。白老大,我王胡子以前从来没当过官,就是十夫长都没做过。这突然给我三万,我、我做不来呀。”
“慢慢来。你平时怎么练兵,现在还继续练。再说,以前你在军营待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那成。”王莽子乐得合不拢嘴,“我把闯子叫来,让他做我的左膀右臂。”
“他另有安排。”
“什么安排?”
“我准备将他放在五城兵马司。”
“那里不是有凌云吗?”
“凌云要升迁。再说,冯闯跟着你,被你压的死死的,还有出头之日吗?”
王莽子呵呵傻笑。
白归一又对凌云道,“五城兵马司的庙太小,已经放不下你这座大神了。给你剩下的三万,让黎刚做你的副将。你们好好练兵去。”
黎刚道,“我可从来没进过军营。”
“我也没混过朝堂。好男儿,就该建功立业,封候拜将。你是黎府的人,千万别给你家少主我丢脸。”
“是。”
“你们都要拼尽全力。三个月后,我可要阅兵的,到时候你们双方比试一场,输的人,我看到时候可有颜面来见我。”
几人又共饮一杯,白归一有些不胜酒力,留下其他几个人猜拳拼酒,他一个人离席。
兰重火看他神色不对,于是跟他去了。回到他的住所,看到他身上出了红疹,于是问,“你怎么过敏了?”
白归一一看,可不是么?自己手背胳膊上都布满了红疹,人也昏沉得厉害。看来,重生以来,白归一是不过敏了,夜扶桑反而有了这么一个病。可能也是他代自己受过。不知道此事是好是坏。
“你有没有带药?”
“没。”
“我也没了。”白归一躺在床上,“算了。这次就喝了一杯,想来,也没有大碍的。”
兰重火道,“你往里躺一些,给我腾个地方。”
“不走了啊?”
“不想来回跑了。”兰重火躺下,“喝了酒,有些上头。就在你这里凑合一晚。”
“对了,你说要去洛阳,何时动身?”
“等两天。你可是有什么东西要我带到龙渊府?”
“倒也没有。我在白二叔那里留了‘尺素’,生意上的事一直都有联系。”白归一犹豫片刻才道,“就是好久没苏澜的消息了,想让你打探一下他是否还好。”
“那你写了鸿雁传书,我给你转交一张‘尺素’给他。”
“还是……不了。”白归一有些心怯,“知道他还好就够了。”
兰重火知道他这是又在纠结了。
“那你多给我写几张。除了你,要给我大哥一张,给星河一张,还要给明伦一张。手里再留几张,以备不时之需。”
“明日。”白归一昏昏欲睡,“明日我给你写。”
又过了几日,兰重楼带着十多个太医院的人离开长安,悬壶济世去了。兰重火带着兰亭的弟子也奔赴洛阳。
整个长安终于转危为安。这场瘟疫带走了二十四万的性命,也带走了长安这座城池的半数繁华。
好在虽然元气大伤,却气数未尽。临近立夏之际,封城的戒严令终于撤离,三万大军离开长安,班师回边。
白归一与李甘棠将他们送到了十里亭,然后把盏践行。
夕阳西下,香风微度,吹得两人的发摇曳不定。
白归一看着西方的天空,似乎看到了暮霭红隘,狼烟滚滚之景。他有感而发,“眼下的安定不知还能苟存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