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辰时左右，县城里往年张贴榜单的地方就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其中一大半的人还不是考生自己，而是那些看热闹的人。
以及一批杂报的小二。
榜单张贴好之后，县衙就会派出小吏前往各个考生的家里。
虽然只是科举的第一小步，但也是光宗耀祖的时刻。
“你们认为今年谁能拔得头筹，拿下案首？”
“案首必定是林玉麟林兄的，我见过他写诗写四书文，比我辈强多了。”
“别瞎吹了，案首肯定是王家的王腾啊，他可是号称有翰林之资啊，拿个县试案首不是手到擒来吗？”
“我也认为王兄拿下案首的几率非常的大，他从小就接受了非人般的训练，县试不过就是牛刀小试罢了。”
“找你们这么说，我们陈凡陈兄就被你们世家豪族的直接给排除掉了？”
“不错，陈凡兄弟积累十年之功，大器晚成，心性比之王腾与林玉麟成熟许多，况且诗也是信手拈来。”
“他这样的人要是都无法夺得案首，那一定是县试出了黑幕。”
“正是，陈兄的那一句行路难，至今都刻在我的书桌时时警醒着自己呢。”
寒门与世家豪族的学子各自站在一边，差点就要打起来了。
寒门学子虽然人多，但是势力还是逊色不少。
因此，陈凡的崛起给了他们一个希望。
“哈哈，我中了，我中了。”
就在两拨人对峙的时候，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兴奋的大叫起来。
副榜已经贴了出来。
不过与陈凡前世不同的是，每一个榜单的名字都被遮住了，由唱名官撕开一个布条念一个名字。
【平安县，河村人士，李信，县试第五十八名。】
“哈哈，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也中了。”
寒门这边，一位衣衫陈旧，但很干净的少年伏地而泣。
寒门本身出头就很难，因此哪怕是副榜，也是一个极大的成就了。
毕竟，这可是科举大州，地狱难度的平安县。
【平安县人士，刘永，县试第五十名。】
【平安县人士，张奇，县试第四十二名。】
……
虽然张庸有意的压制了，但寒门子弟榜的依旧少。
不能说排榜不公平，私塾拜师是一笔大开销，加笔墨纸砚，圣人经书的花费。
寒门子弟能承受起的依旧是少数。
“哼，就让你们先得意一阵，县试案首一定是陈兄的。”
寒门人群中许多人都抱有这个想法。
特别是陈凡的那几个同窗。
目前已经有两位中了。
他们尚且能够中，何况是深受他们老师喜爱的陈凡呢？
就在豪族子弟一个个高兴万分时，一道年轻人影缓缓走来。
“各位，我乃是林玉麟的族弟林白，兄长说了，今年的案首非他莫属，还请各位不用在此着急等待了，公子已经在聚香楼大摆筵席，还请各位赏脸前往。”
原本豪族世家子弟就为自己压了寒门一头而高兴，这下又碰到了林玉麟大摆宴席。
而且还声称案首非他莫属，这下子也就不用在此等待了。
林玉麟这等人是不会大放厥词的。
众人皆是跃跃欲试，准备同林白前往。
众人准备离开前，还朝寒门的人做了鬼脸嘲笑他们。
“我族兄也说了，寒门的子弟亦可一同前往聚香楼。”
“族兄交代，愿意来的，族兄将给每人发放十两银子助学费。”
此言一出，豪族子弟倒是没啥动静，毕竟十两对他们来说无关痛痒。
可寒门这边就不一样了，许多原本就不太坚定的人开始动摇起来。
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是很大一笔巨款了。
虽然考中的人能够获得县令的资助，可是绝大部分只是陪跑的。
“不好意思，诸位，十两银子确实非同小可，还请代我向陈兄告罪一声。”
“有什么好告罪的，还是跟着世家混有前途，陈凡指不定连副榜都没。”
“我的实力我清楚，今年是没机会了，十两银子足够我再次备考的资金了，还请见谅。”
寒门中的不少人都走了出去，跟着林白走向了聚香楼。
聚香楼距离这里不过百步距离，非常的近。
寒门中的人越走远多，徒让世家弟子看了笑话。
陈凡的几个同窗看向林白那邪魅的笑，才发觉起来。
杀人诛心。
他们不过是想要针对自己师兄吧了。
可为什么陈凡师兄现在还没来？
几个同窗不停的搜索陈凡的身影。
可陈凡没等到，却看见了有些吊儿郎当的张和。
“各位寒门的学子，我是陈凡大哥的小弟张和，大哥次离开前说了放榜之日要邀请各位一同聚餐。”
“所以，我特意在聚香楼对面的添香楼摆了筵席，现在特邀各位赏脸一去。”
说着，张和看向了一旁嚣张的林白等人。
“你们也可以来哟。”
尴尬的局面因为张和的到来被解决了，众多寒门子弟也走向张和。
虽然他们也不确定陈凡能不能够成为案首，但无一不对张和生起感激之情。
“张兄，多谢你解围。”
“张兄，陈兄呢，他为何会还没来？”
“是啊，我们可是等他好久了。”
众人非常热情，让张和接洽不过来。
正欲开口，林白的声音正好传了过来。
“来什么来，陈凡一定是知道自己连副榜都不了，所以早早的滚出了平安县。”
“怪不得几天不见陈凡，原来是跑了，哈哈哈。”
“各位同窗好好等待吧，案首必定是我家公子的，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来看张和他们的窘样吧。”
“我家公子正在聚香楼内等待着各位。”
豪族子弟哈哈大笑，林白的话深得他们的心。
一方是世家公子胸有成竹邀请赴宴，一方是不见踪影落榜十年的寒门子弟。
该怎么选，一目了然。
就连原本跟着去了聚香楼有些愧疚的寒门子弟，此刻也对陈凡生起鄙夷之心来。
县试放榜如此重要的日子，陈凡竟然迟迟不到。
肯定是没胆子来了。
如此，他们也能心安理得的吃下筵席，拿那十两的助学费了。
聚香楼的窗边，林玉麟看到了楼下发生的所有状况，嘴角泛起阵阵笑意。
虽然如此贬低陈凡不太好，但案首一定是他的。
成王败寇，谁会指责他呢？
就在张和也哑口无言的时候，一道身形洒脱的紫衣少年缓缓走来。
身后还跟着一位清丽少女，看来是他的侍女。
只见王腾在众人惊愕的神色中走向了张和。
“虽然我不认为陈凡能够拿到案首，但是相比林玉麟，我更高看陈凡。”
“还愣着干嘛，快走吧，我已经饥肠辘辘了，张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