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庸感觉内心一阵的悲怆,一股难以述说的苦涩涌喉头。
那是一种发自灵魂颤抖的情感。
考场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哪位考生写出这等悲怆的东西?
张庸直接灵魂离体,跨越无数云河,来到考场。
倚在皎月旁,黑云边。
看向了陈凡坐在的号舍。
想不到,竟然会是陈凡。
张庸震惊,他没想到会是陈凡。虽然陈凡偶然写下的两句诗词都很好。
但是那毕竟是包含积极向的情感。
很符合陈凡落榜十年的心境。
可现在陈凡竟然还写出了如此催人泪下的诗词。
他才十八岁,就有了这番经历。
换做一般人,早就沉沦了。
而陈凡还能东山再起。
心性已经远远超过他了。
让我看看陈凡到底写的什么?
张庸的灵魂直接来到陈凡面前,摊在桌的考卷被他一览无余。
四书五经圣训的内容一字不差,而且字体筋骨有力,可见其功。
接着,张庸又仔细的从到下看了陈凡写的四书文。
这个题目也是他出的,是想要向广大的学子请教富民之策。
他其实也知道富民的方法。
天下财富,出自土地,百姓有了土地,自然不愁吃穿。
但世家豪族皇族侵占土地已经是数百年下来的积弊了。
更别说那些世家背后还站着一个个的该死不死的圣人世家。
面都是圣渝,其实全特码是生意。
当然,这其中的水太深,远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两榜进士能够掺和的。
陈凡的师父柳忘就是这种例子,还不是触及最核心的土地问题。
只是发表了一些和圣人说的不同的言论,想要做一些管边,就从高高在的……到了这个地步。
所以,他也只能求助于广大学子。
三个臭皮匠顶个半圣诸葛亮,集思广益,才是最好的。
【民饥,既在岁出,亦在入。】
【出者,国税收而用之民,入者,土地产出矣。】
【然天下土地有尽,而人数日增,欲增其产,先利其器。】
……
初看陈凡的四书文,感觉不到任何的优势,平平常常。
但是一路看下去,张庸是大为吃惊。
陈凡的言论直指核心,却隐而不发。
他明明已经看透了富民的最根本问题,却不直接指出。
而是饶了许多圈子,可见其足够圆滑。
若文章仅仅如此也就罢了,一个乙都得不到。
关键陈凡给出了一条不动世家的方法。
曲辕犁。
陈凡给出了解释。
曲辕犁能够极大的节省人力物力的消耗,极大的提高农耕的效率,而且造价也不贵,足够让每个百姓家里都拥有。
关键的是,曲辕犁只需要一头牛就可以犁田了,比以前节省了一倍。
宋国还有许多荒地没有开发,就是因为牛的数量太少。
世家豪门也不会去,他们只喜欢摘桃子。
若是将这种技术传播出去,一定能够极大的造福宋国不,是整个圣贤大陆的百姓。
张庸很喜欢这篇四书文。
但改卷的不止他一人。
有些酸儒就喜欢看一些歌功颂德的讨好文章,不讲实用性。
好在陈凡也注重了这一点。
实用性,美学性等都把握的很好,不出意外,甲就是板钉钉。
柳老头啊,你还真是教出来一个好徒弟啊。
张庸感叹不已,柳老头大起大落如此,到了人老,还能有个如此出色的学生。
相比之下,自己儿子真的,就差了不少。
张庸摇摇头,既然不是写四书文产生的才气,那一定就是之后的试帖诗了。
四书文也是能够产生圣气的,不过陈凡这篇文章大多是介绍曲辕犁,才气只是达府层次。
加试帖诗写的太出色,被鸣州才气给掩盖了。
张庸的境界高出陈凡许多,陈凡自然看不到。
也只是口中大儒剑胎稍微震动了下。
加张庸没有恶意,陈凡因此发现不了。
而这时,县城里的县丞王盛,儒学署的监考官孙清也来了。
“参加县令大人!”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二者俱是灵魂出体而来。
王盛与孙清皆是举人,王盛是进士不中,靠着家里当了平安县县丞。
孙清不到三十,还未参加殿试。
“刚才感觉到一阵才气涌动,似是考场而来,因此前来一探。”
孙清稍微低头,恭敬说道。
而王盛则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的侄子的号舍。
却发现其周围只是弥漫着一层达府层次的才气,而且稍显微弱。
看得出只是刚过二尺。
因此整个人都有些丧气。
“不错,正是这位学子所写诗词,二位既来,不如一同观之。”
三人的灵魂一起看向陈凡的试帖诗。
三个大脑袋一起凑陈凡的桌,跟个鬼一样吓人。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张庸口中默念,内心却在不断的震动。
忐忑,不安,愧疚,忧愁……种种情绪霸占了张庸的心。
让他原本镇静的内心乱做一团。
恍惚间,他好似看到了一个身材瘦削,尘土满面,果体在小溪里打滚儿的小孩。
小孩和一群小伙伴玩累了,衣服也弄脏了。
趁着天色未暗,整个跑了回家。
家里是慈祥的母亲,虽然年龄不大,可是赡养孩子读书的压力已经让她鬓发斑白。
比同龄的贵妇老了接近二十岁。
女人没骂他,只是为他洗了身子,然后给他换干净衣服。
虽然打满补丁,但与女人相比干净非常。
之后又是一个画面,小孩已经成了少年,背着书囊去参加科举。
正是大雨时节,春雨将整个山地冲的滑溜,少年持伞而去。
女人就在路口处一路观望,直至不见踪影。
女人愈发老了,少年屡次落榜,谈好的亲事也被对方门退了。
少年也是那次第一次看到女人哭。
他当时还年幼,还不知道退婚有多严重,只是看着女人哭。
后来女人眼睛快瞎了,少年也长大了。
分心不已,又是几年落榜,心里暗暗憎恨起科举来。
索性烧了当年花了大钱卖的二手四书五经。
结果,少年还是第一次被女人打。
后来才知道,为了买那些书,女人吃了一年的野菜。
少年愈发迷茫了,在大雨中奔袭,不知道离开家多远。
后来后悔想要回去,结果迷路了。
也就是那次,他遇到了一个暴力少女。
之后……
不知还回忆起多少,张庸已是泪流满面。
同样的还有孙清与王盛。
孙清同样是寒门出身,自然深得体会。
王盛要好许多,虽然是豪族庶出,可有个在京为官的兄长。
从小吃的苦比较少,但依旧神色沮丧。
“走吧,快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