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抓捕(1 / 1)

极道人仙! 山海奇藏 2060 字 2022-04-22

话音刚落,还不等众人做出反应,围观人群上空便翻出一个灰色身影。

他体态轻盈如羽毛,在力尽之时,半空中虚踏两下,便好似凭空借力,脚下腾腾又飘出丈许。身子稳稳当当落在了四方馆门前石狮子头上,居高临下,顿生一股审视之意。

许今背身走在石阶之上,没有转头去看,心头却复杂如麻。

人算不如天算,变数还是出现了。

原本他突遭猴猪兄弟伏杀,自知即使活着回到四方馆,也只会引起张元更加隐秘、酷烈的报复,坚定他杀人的决心。于是便计划把他买凶杀人一事公之于众,借舆论压力,反过来逼迫张元。

须知有些事情不上称,不过四两重。但是上了称,便是有千斤之力,也难以挽回!

如此一来,张元为了名声,忌惮之下便不敢轻易下手,自己也就用了足够的时间。

毕竟有着“玄黄”,许今毫不怀疑,只要给自己一定时间,不断增加属性,伟力归于自身后,自然能岿然不惧,以不变应万变。

但计划虽好,还得有后招,那就是周远雄。

许今知道,张元其人在外堂经营多年,势力盘根交错,区区杂役人命并不在意。

为防这条老狗孤注一掷,许今这才想到了周远雄。在杀死朱五、打昏侯琦后计算时间,等到这位内堂中与林烈峰关系匪浅的周大少爷出现,才爆破隐情。

原本一切都在他预料之内。

场中局势明显是许今占了上风,群情怜悯受害者,周远雄又有心回护。只要进了四方馆,凭这两条,为堵住悠悠众口,张元少说也得被扒下半身皮来。

却没想到大功告成之际,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

不知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人,口气如此之大,敢批驳四方馆?

正当许今暗自思索之时,周远雄的反应却异常激烈。

他习练伏牛帮绝学解牛拳,是能直入神力四重的高深外功,目力极佳。一见来人模样,便如受惊的小兽,两脚微微后撤,脊柱拉紧,绷起全身筋肉,如临大敌。一双丹凤眼更是眯起,直露出危险神色:

“裘中齐?你不在会泽县好好待着,跑到我舞阳,四方馆门前来干什么?”

言语虽犀利非常,但许今也从中听出隐含的忍让。他好奇偷望,却还不及见来人有什么动作,就看到周远雄又惊又怒:

“你敢?”

说着,便旱地拔葱般直直腾起身子,伸手成爪,扣着石狮子顶上锦绣,借力飞身,当空横越到半空中,向着来人横踢。

“哗啦啦”的排风声中,残影依稀,快到几乎让人看不清两人的动作。只听见一阵沉闷的击打声后,名叫裘中齐的年轻人与周远峰同时落地,分立大门两侧。

此时“噼里啪啦”石砾崩裂之声传出,刚刚被裘中齐踩踏的石狮子,脑袋如银瓶乍破般碎裂开来,烟尘飞扬间碎了一地,只有露出冷厉石面的狮身,还静静伫立。

在周远雄双眼冒火之时,大家这才看清,这个年轻人面容黝黑,身量普通,穿着不合身的灰红色皂吏袍,腰后面松垮垮的插着两根头粗尾细的短棒,行走之间沉重扎实,宛如老牛耕地,要不是一双眼睛狡黠明亮,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农民。

人们面面相觑,实在猜不出这样一个人,怎么敢白日里踏碎四方馆门前石狮,这无异于是狠狠地抽了四方馆一记耳光。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周远雄这位势高权重的周家大少爷、四方馆馆主弟子,虽然满脸通红、气喘如牛,但不见动作,居然是活生生忍了下来。

“踏碎门前石狮,与打上门去有何区别,这位周大少爷居然不愿反弹?这裘中齐到底是什么人,能压迫四方馆至此?”

好事者众说纷纭,却始终没有个结果。但人老是宝,有几个常年厮混在街头的老泼皮甚有见识,看黑脸青年一身皂吏袍,疑惑道:

“这衣制,怎么像是县里的捕快?”

这话一出,却更是引来疑惑,人群窃窃私语起来。

这也难怪,毕竟县衙、捕快,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舞阳百姓生活中了。

要知道舞阳虽是富县,但钱货不在百姓、不在官府,全在豪绅地主之手。

从正景六年开始,朝廷衰弱,前任县令朱万里任职期间,官商舞弊,结党营私,视国产如私产,视百姓如羔羊,吃的脑满肠肥、捞得盆满钵满,但每年所收税赋,却是越来越少。

五年任期一到,朱万里屁股拍拍走人。现任县令陈达春又是个书呆子,虽然有些小节,不肯与前任一般盘剥生民,但也就是个“泥菩萨”,只是一味恪守己身,在县衙里日日读书,不顾百姓民生,为官两年,不曾有一日做过官堂!

父母官如此糊涂,以至于才短短十年不到,舞阳县赋税营收,竟从鼎盛时的二十万两,降到区区五万两!

这些税赋,连上缴国库尚且不足,更不要说用来维持县中各级衙门差吏的吃穿用度、行政损耗。

全舞阳的老百姓都知道,要不是县令陈达春本身是清源郡中大户陈氏旁支,自己身家巨富,就凭这发不出粮饷的衙门维持,恐怕早就要饿死在任上。

而此时朝廷积弱,更无法支援地方,于是情势愈发糜烂。

见发不出粮饷,养不活这衙下的班役捕快,陈达春竟是三下五除二,将他们统统遣散了。

到如今,整个舞阳县衙便只有事不关己的县令陈达春、主簿袁爽两人而已。

舞阳县衙,形同虚设,政令不能出门,整个县城的治理,分为各个片区,被豪绅大户瓜分了个干净。

就连舞阳县衙,也被迫屈身在县城北面那条失修已久的河清路上。

每每路过那破旧如山间旧庙、只剩半面朱墙的衙门,上了年纪的百姓们总要叹息一番,感叹年华易逝,朝廷威严不在。

如此凄惨,只是季国朝局腐败的冰山一角。

也正是明白情况,舞阳百姓才会如此惊诧不已。

倒不是觉得有人冒充捕快,毕竟以现在舞阳县衙的状况,和真正的农夫比起来,都说不上谁更尊贵。有这功夫多挣点钱不好么,何苦来冒充捕快?

只是这早就犹如季国王权一般被束之高阁的灰红色皂吏袍,随着朝廷衰弱,已是多年未见;县尊陈达春又是个但求无过的安逸性子,每天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吟诗作乐,今天怎么会让人堂而皇之地穿着皂吏袍招摇过市?

于是有胆大的,猜出其中定有缘由,藏在人群里问道:

“那小子,你穿着的是什么?”

原本正向着周远雄挤眉弄眼的裘中齐,听了这话立刻脸色一正,气势陡变,普通的身躯中脊梁崩直如山峰,升腾起不一般的威严,冷眼横扫:

“你们确实蒙昧已久,现在,连朝廷这身皂吏袍都不认得了吗!”

他黝黑的脸上面无表情,右手掀起外袍,露出挂在腰间的一方温玉,上面赫然写着“舞阳县”三个大字。

“本人裘中齐,会泽县人。蒙陈县尊不弃,自今日起腆居步、马两快首领之职,手下有捕快四十人,负责舞阳县中追捕侦缉、司法执行。今后还请各位乡邻多多支持!”

场中一阵静默,人们都被裘中齐的大话震惊,更有人怪笑到:

“四十人?你看你这熊样,恐怕四十条狗都管不住吧!”

裘中齐满色如常,似乎毫不在意。只是足下隐隐发力,踩碎了地砖,在一片哄笑之中,缓缓抽出身后短棒,随手一掷,短棒便如流星一般飞入人群,敲在一个蒙着一只眼的男人头上。

“咚”的一声,独眼龙头上立刻敲出一个大包,人昏了过去。就在他向后反倒、短棒力尽之际,裘中齐如轻烟一般化入人群之中,三两下便捡回短棒,又飘然回身。

行动之前轻盈灵动,宛如游鱼,几乎难以看清,惊得周远雄面色大变:

“金鱼帮的鱼龙变!这门外功非气血搬运周天不可炼成。难道你已经是神力一重了?”

站在一旁的许今听到“神力一重”,顿时心中一动,暗暗发动“玄黄”,望了裘中齐一眼:

‘裘中齐:力量--10、速度--12、体质--4,外功--鱼龙变。’

虽然四方馆对武功的知识看管极严,许今难以得悉武道全貌。但管中窥豹,从周远雄的反应,再结合裘中齐的属性,许今脑中大概对这个世界武道修为,有了模糊的认识。

‘单项数值在10以下的,都算普通人,也许力量、速度能超出寻常,但依然能依靠锻炼达到。

但如果想要炼到所谓“神力境”,就需要武功统领全身。

所谓‘气血搬运周天’,大概就是跨入神力一重的门槛。这个裘中齐正是这一层次的高手,怪不得让周远雄这个大少爷都如此警惕。

就是不知道神力一重之后,是如何光景。之上的武道高手,又有怎样的强横?’

正当许今思索间,就听裘中齐飒然一笑:

“周大少,这几年我们打了这么多场,没想到竟还是我先游走周天,成就神力了!”

周远雄顿时满脸不甘:

“哼!不过侥幸,我未必比你差了!

而且会泽县上个月才被反王高自光攻破,半县人口都被掳掠。虽然最终贼人撤去,但你这位新晋的神力境高手,不在金鱼帮里夺取权力,占据地盘,跑到我们舞阳县来做什么?”

问到这个,裘中齐脸上忽然露出恍然的神情,似乎才想起今天的目的,随口回到:

“金鱼帮?金鱼帮十天前,就不存在了。”

话语轻轻,却令周远峰悚然而惊。不可思议之间,他惊呼道:

“不可能,金鱼帮不弱于我伏牛帮,也是黑道巨头,帮主石文农更是神力三重的大高手,怎么可能这样覆灭了?”

裘中齐明白他这是会错了意,笑道:

“谁说金鱼帮覆灭了?我们只是在帮主带领下,遇到了神,迎来了命中注定的这场功业!”

“神?功业?”

在周远雄一副见了鬼的眼神中,裘中齐中邪一般,忽然双手高举,面容扭曲,五官都错位了,整个人带有一种诡异的狂热,仿佛是向莫名之神祈祷的信者,喃喃低语:

“香传天下,定祸千秋!”

旋即,在场中众人惊疑不定的眼神中,他轻吐浊气,收束全身动作,猛然挣开双眼,如电如剑,朝许今逼视而来:

“舞阳步、马两快首领裘中齐在此!许今,你的事发了,跟我到县衙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