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阳光渐盛了起来,燥热的暑气蒸腾着,叫人越发口干舌燥。
中书令魏康跪在养心殿门口,那扇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过来过去的宫人都看热闹似的,朝他瞥去几道眼神,直盯的人老脸都没地方搁。
“听说裴御史亲眼瞧见了这事儿,一连写了三道奏折,墨迹都未干,就送进了养心殿。”有人悄声嘀咕着。
“何止啊,瞧见田公公方才唉声叹气的又抱进去一摞,都是弹劾这魏家的!”
“可是那魏老夫人也只是关心则乱......”
“关心则乱也不能将郡主气到命都快没了呀!那羲和郡主先前侍奉太后有功,又是被皇上亲封的郡主,这荷花宴也是为着迎那西凉使团才在郡主府办的。这魏老夫人这般欺辱羲和郡主,那打的可不就是皇上的脸吗?”
“呵!真是活该......”
“听说静嫔娘娘想来求情,都被罚禁足了呢.......”
小太监们嘀嘀咕咕的,声音中满是嘲弄。
魏康只觉得面皮越发僵硬。
养心殿内,秦苍脸上余怒未消,“拓跋陛下,昨日宴席可还尽兴?朕治下不严,这会子倒是叫你看笑话了。”
拓跋奎闻言,温声和煦道,“秦天子说笑了,自寡人出生起,便听闻大顺天下海晏河清。想来这便是世代秦天子的功劳,若是有那不长眼的,秦天子教训一下也是个警醒。”
“哈哈哈哈。”秦苍脸色温和了些许,走到一旁棋盘旁边坐下,“还是拓跋陛下有治国之才啊,不如,你我二人下一局?”
拓跋奎不动声色地起身,白色坠着金丝的袍边追着脚跟,径直便坐在了秦苍对面,“天子相邀,自当相陪。”
下棋乃是最能看出一个人智力和心性的法子,看来这秦苍老儿,有心试探他啊!
桌上摆着的白玉棋盘,秦苍毫不客气地落下白子,“听闻拓跋陛下一早也去了趟郡主府?”
“昨日才在府上赴宴,今日就听闻郡主伤病,自当去探望一番。”
秦苍目光笑盈盈的,“拓跋陛下年纪轻轻,竟如此怜香惜玉呢,怪只怪,咱们这羲和郡主啊,实在是倾国倾城才名远扬,叫人见之不能忘。”
拓跋奎轻笑一声,仿佛听不懂秦苍话中的暗示。羲和是他的亲姐姐,他确实见之不能忘。
但秦苍,根本就是想要乱点鸳鸯谱。
拓跋奎捏起一枚黑子,不紧不慢地放在棋盘上,“是见之不能忘。郡主的兄长,镇西将军云起,镇守边境多少年了,可是寡人的老朋友呢!寡人一瞧见那羲和郡主,就想起了少年时与那云起起过几次冲突。”
“待来日滇境归了大顺,也希望云起小将军能高抬贵手,放寡人一马。”
秦苍听了这话,越发觉得舒心了,“拓跋陛下小小年纪,为国为民,实在是难得啊!”
“在其位,谋其事!寡人也愿向大顺天子研习一番,叫西凉天下也盛世太平。”
秦苍被这两句马屁给拍得乐不可支,心底的试探散了去。
他越发觉得拓跋奎此人,实在是年轻能干又识时务,瞧着棋盘上一大片不分伯仲的棋子,感慨道,“朕瞧着,拓跋陛下不过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竟有如此雄韬伟略!朕的儿子虽与你这般年纪,却只知寄情于诗书画卷,实在是拎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