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此时,管家带着些下人赶到。
一些年轻力壮水性好的,当即就绑着绳索下水赶着营救,另一些则是推着船下水,快速朝着湖中划去。
云羲和远远看着,府中下人使力将拓跋奎与云望舒拉上船,而那拓跋奎只是微微歇息片刻,旋即又翻身起来,在船上就开始熟练地拍打着云望舒的后背,让她将呛入口腹的脏水吐出来。
而云望舒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浑身绵软,毫无反应。
拓跋奎脸上的表情渐渐收紧,手上的动作加重不停地按压着,船离岸边越来越近,云望舒终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脏水来,人被呛到咳嗽了好几声,却是一脸苍白地睁开眼来,被人扶上来岸。
云望舒一看到云羲和就开始掉眼泪,“羲和……我差一点就死了……”
“别怕,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云羲和拍哄着她,只觉得那像是被人紧紧抓着的心也得以喘息,她伸手摸上望舒的脉搏,又四处检查了一番,见她只是虚弱,其余并无大碍,总算是放下心来,叫丫鬟扶着瑟瑟发抖的望舒往后院厢房去擦干冷水换身衣服。
云望舒抹着眼角,伸手拉着她的衣角,“羲和,是一个圆脸的丫头诳我,说你找我有事,我才跟她走的。”
云羲和抬头,看着无边无际的夜色,吁了一口气,轻声道,“你放心,不会让你白受这委屈。快些跟着丫鬟过去,若是病了,父亲和祖母可要忧心了。”
云望舒嗯了一声,这才被丫鬟扶着往后院去走,走了几句,忽而又回头,泪眼涟涟地喊了一声,“姐姐……”
云羲和上前几步,紧紧地抱了抱她,动手将她的眼泪擦干净,“有姐姐呢,快去吧。”
云望舒点了点头,眼下衣裳尽湿,冰冰的贴在身上十分不舒服,她心里有许多话要说,最后却只能嘴硬道,“我是云家大小姐,做你妹妹,是你占了便宜。”
可是就算是这么说,手上却还是忍不住地将云羲和抱得更紧,埋头在她的肩胛窝里,轻轻抽动着肩膀。
一股湿答答的暖热流进了云羲和的颈窝里。
云望舒哭得呜呜的。
从她回来长安,进入云府开始,不管她怎么作死,母亲林氏如何针对,外人如何指摘,云羲和也从未有一时一刻针对过她。她看得出来,以云羲和的谋略,可以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都不为过,若是想弄死她,简直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可她却一直对她这么好。
云羲和面上略略带着些嫌弃,想要推开她,这么多人瞧着呢,像什么样子?
云望舒维持不住那傲娇的伪装,将她抱得更紧,呜呜地哭了起来,“姐姐,你要为我出气。”
拓跋奎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眸中划过一丝羡慕,云羲和便是这般做姐姐的吗?对待毫无血缘关系的云望舒尚且如此,那……
云羲和好不容易送走了云望舒,继而才回身来瞧。
只见拓跋奎抱着双臂,脸色苍白,耳边萦绕的都是他冷的吸气的声音。
云羲和捋起裙角,二话不说跪了下去,“拓跋陛下,今日,多谢你出手相救。”
拓跋奎忙伸手去扶,颤声道,
“羲和郡主,无须讲这些虚礼。今日……嘶……岂能见死不救。只是没想到这竟是云家姑娘……那镇西将军云起,可是她兄长?寡人与云起,也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救下他妹妹,这也是天意吧……”
云羲和被他扶起,手心碰到他冰冷的手指,下意识地缩了缩,见他即使一身狼狈,却仍是语气温和,似乎方才差点搭上性命的相救,根本不值一提一样。仿佛对他来说,救下了陌生女子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这还是那个传闻中杀兄弑父篡权夺位的拓跋奎吗?这分明是个舍己为人的天神下凡吧?
云羲和敛下心中疑惑,就算他别有用心,他拼死救下了望舒乃是事实,“陛下,可备有衣服?先去厢房中换一换吧,虽是夏天,可在这水中泡了多时,莫要生病才好。”
拓跋奎勾了勾唇角,眼中带着受宠若惊的神情,“羲和郡主,已经许久没有人如此关心过寡人了……”
他说的这倒也是实话,他虽是西凉的六皇子,生母早逝,自小养在皇后膝下,可皇后有自己的子女,对他也是淡淡的。他的父皇每次瞧见他,总是一副叹息的模样,后来也不要他往人前去。
宫里人总是拜高踩低的,给他一口吃喝就算是不错了,哪还会有人来关心他冷不冷热不热。
他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他与皇后嫡出四皇子一起淋了雨,四皇子身娇体弱受凉发了烧,皇后就叫嬷嬷就将他推下水去,说什么六皇子命硬,只要六皇子过了病气,四皇子就会痊愈如初了……
后来四皇子在太医的精心照料下,天不亮就退了烧。而他却高烧到昏迷,在床上凄凉地躺了三天三夜才睁开眼,从始至终没人过问。
所以,他哪怕知道云羲和说这话,乃是因为他救下云望舒,却也觉得十分难得。
而一旁秦玄凌,则是微微蹙起眉心,上前一步来,再无克制,伸手用力揽过云羲和带到自己怀中,微扬着下巴,